阿平道,“王爷此番也是说的气话,咱们跟着王爷,不好容易才走到这步,王爷这些年,吃得苦还少么?切不可功亏一篑呀。”
周筠生道,“我往日总在想,处心积虑,步步为营,权且都是为了拿回当年原属于我的东西。可是万没有想过,这里头会要牵连于她,也未想过,竟会如此煎熬,生不如死……”
阿平正欲回话,却听外头禀告,“启禀王爷,沈太医求见。”
周筠生看了阿平一眼,便回了榻上坐着,命快请沈誉入帐。
见了沈誉,周筠生竟一时不知从何问起,只小心问道,“她如何了?”
“要说无大碍,却也凶险。要说凶险,却又命中带着福星。歆才人此番,全得靠着她自个的求生意志,且需得老天爷垂怜才行了。”
周筠生心下如翻江倒海,只拧眉道,“你连日奔波而来,倒也辛苦你了。”说着让阿平上了盏茶。
沈誉一口气便灌到底,“可不得,我这才到了营地,便去皇上跟前诊脉,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水来。再晚上一刻,我怕是渴也渴死了。”
周筠生又问道,“你此番来,可还带了什么消息?”
沈誉踱步到营帐外环顾一番,方才入内压低了声响道,“我来前,倒是听传闻说,这几日太师私下收了两江官员百万两白银,提拔了无数的当地豪强到京师任职,这几日吏部、刑部那上上下下牵扯的可是数十人的官职。王爷现下不在朝中,那更是厉害,权当是有恃无恐。皇上若是回了京,我倒要看他怎么交代。”
周筠生笑着摇头道,“皇上定然还不会动他分毫,即便有这心思,也动不得。现下朝中太师根基深厚,牵一发而动全身,要办他也不是一两日的事。”
“差些忘了,忠棣府上,我也有去给李老大人诊脉,李老托我转告王爷,似此星辰非昨夜,静待东风来。”沈誉又讨了一杯水吃着说了一句。
周筠生淡声问道,“可有宫里的消息?”“太后这几日偶感风寒,都在宫中静养,也不过问朝堂之事。”
沈誉瞧周筠生有些反应,便道,“臣虽未亲给太后诊脉,但瞧着胡太医抓的方子,多是泄湿邪之气的药材。若说是旁人也就罢了,偏巧是太后……太后本是火阳体质,这会用这祛湿除邪的药,怕不是好征兆。”
听沈誉如此说,周筠生起了身,来回踱步,好一会才停下,又道,“你瞧着还有多少时日?”
“未亲自看诊,不敢妄言,但若是依着药方来看,怕是只多一年半载的光景。”
周筠生着阿平送沈誉下去歇息,心下满腹愁事。到了夜深时分,周筠生自顾着喝了一小壶桃花醉,酒至憨处,只觉得脑中胀痛,便出了营帐,散散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