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儿一边说:“奴婢怎么能僭越呢。”一边颠颠地跟了进去。
想看他奶的伙食怎样。
伙食很不怎么样,都是素的,白菜豆腐,还都是冷的,结了一层冷油,看着都腻。
随便儿便想起他那个满桌珍馐都不带看一眼的便宜爹。
不孝!
德妃看一眼桌上菜色,若无其事地道:“还想让你吃像样一点,结果一顿比一顿糟。你还是回去吃吧。”
随便儿便走了。
德妃也不在意。孩子没好吃的自然留不住。
过了会儿,他回来了,没动筷子的德妃正让菊牙把饭菜收了,就听见门响,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
德妃似笑非笑瞧着他,见这小子笑眯眯进来,胸前鼓鼓的宛如多了一对大奶,见德妃望过来,左边掏一把,右边掏一把,各自掏出油纸包包着的两包包子来,犹自热气腾腾,纸包透着腴润的油斑。
“娘娘吃。”小子踮脚将包子高高托起,奶声奶气,脸颊也像包子。
“哪来的?”德妃嗅见了羊肉茴香的香气。
“奴婢和管事嬷嬷说娘娘脸色不好,得吃点好的。管事嬷嬷便把包子给奴婢啦。”
德妃斜睇他一眼。
小子骗鬼呢。
管事张嬷嬷最刻薄不过,也是执行太后意旨最得力的一条老母狗,会给一个刚进宫的娃娃太监面子?
随便儿笑眯眯。
我随便扯,你随便听,大家你好我好,吃包子完了。
何必那么认真呢。
德妃拈起一个包子,被娃娃一直焐在怀里,还烫手呢。
她不爱吃羊肉,嫌味儿大,这一次却没说。
菊牙拿了银针过来要试,随便儿一脸懵懂,德妃摆手拦了。
试什么试,她就不信那一群狼狗中有谁会派这么小的孩子来毒她。
嗯,羊肉包子其实还挺香的。
随便儿在她吃的时候,就蹲在她面前,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她,一脸小狗求宠幸表情,看得铁石心肠的德妃不得不吃下一个包子又一个包子,然后发现,吃撑了。
打了一个羊肉味儿的饱嗝后,她有点恍惚,菊牙却在欢喜地笑。
这也是娘娘这么多天第一顿饱饭啊。
德妃吃完后,随便儿才将剩下的吃了两个,他吃东西很仔细很珍惜,德妃瞧着,一时又觉得不确定了。
第一眼看这孩子觉得天生贵气,相貌极好,实在不该是个太监,举止言行也颇有教养,不是寻常人家能养出来的。
但如今看他,受得风寒经得劳作珍惜食物做事麻利,又像是过过苦日子。
真是个奇怪的孩子。
吃完包子随便儿还表示要伺候她洗漱,德妃可没燕绥那么没人味儿,才不要三岁娃娃伺候,让他回去自己歇着,随便儿也便回去自己的小屋,德妃歇下了,却又翻来覆去睡不着,往日里睡不着是想着林擎,今日却总是想到这个奇怪的孩子,好容易后半夜迷迷糊糊快要困着了,忽然听见啪嗒啪嗒的响声,像是赤脚片子踩在地面上的声音,她被惊醒坐起,命菊牙推窗一看,果然看见随便儿从下房里冲了出来,衣裳不整,满脸惊惶,像是做了噩梦,赤脚站在庭院正中,咧嘴要哭。
这一哭,难免就要挨罚,德妃偏头皱眉看着,想起晚餐的羊肉骚味儿,终于叹口气,披了衣裳,探身出去对随便儿招手,她那纤纤玉指刚刚伸出一个指尖儿,随便儿就光速“BIU”一下,从庭院中蹿进了她的屋。
德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