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可错了,这菜好,化瘀消肿,杀菌解毒,苦味大的菜一般都有这效果,不要怕它苦,用草木灰水煮开后浸洗,多换洗几次苦味就差不多了。”
“大人您连这个都懂!”
“傻婆子你忘了啊,大人是厨神!”
也不知道是谁从人群后经过,凉凉地飘过一句,“贱役出身,什么不懂?”
妇人们回头,人多,就看见一截青灰色的属于士子的袍角。
州学的士子们今天放假,好适当化解一下最近不断加深的黑眼圈。
有人愤愤地啐了一口,文臻就好像没听见。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百姓在挖野菜,士绅在游湖,士子们在放风筝和蹴鞠,仕女们在打秋千。
有人大步过来,往她面前一蹲,手中镶金嵌玉的佩剑往地里一撅,惊得一群大娘蹿出三丈,转眼跑个精光。
文臻叹了口气,道:“殿下,您这是得了哪门子失心疯?”
燕绝蹲在她身侧,用剑尖挑起一根破碎的婆婆丁,用下巴问她:“燕绥会陪你挖野菜吗?”
“不会。”文臻换个方向挖,“他会吃我挖的野菜。”
“但你能吃到我挖的野菜。”燕绝也跟着她换个方向。
他身后,一群湖州官员眼看刺史和殿下都蹲下挖野菜了,也只好都蹲下,也没带工具,拿袖子掩着眼撅着屁股东张西望做忙碌状。
“殿下挖的野菜每一朵都是破碎的,滋味不全,厨子不取。”
“你在暗示什么?”
“殿下觉得我在暗示什么,那就是什么。”
“文臻,你素来是个聪明人,为何这次这般不识抬举?”
“殿下错了,如果这次我识了抬举,我才不是个聪明人。”文臻拎着满满一篮子野菜站起身,貌似一不小心踩到了燕绝那因为太长而支在地上的剑柄,剑柄猛地翘起,装逼拿着长剑挖野菜的燕绝眼看剑尖忽然刺向自己的脸,惊得一跳三丈,然后才听见文臻施施然道,“要追,随你,追一次刺一次。”
燕绝:“……”
蹲了一地的湖州官员本来要赶紧追随起身,隐约听见这一句,赶紧又蹲回了原地。
还是继续做一朵蘑菇吧,不然被愤怒的定王殿下给当野菜挖了怎么办?
文臻挖完了野菜就去了做七草汤的那边,一路上百姓们都含笑给她躬身,然后走开一些,略带好奇地想看看刺史大人要做什么秀,文臻的人在那里起了一个小棚子,起了灶,将一口口大锅坐在火上,又端出好几个半冻上的瓦罐,张钺捋起了袖子,兴致勃勃地要来帮忙,无意中碰翻了瓦罐的盖子,里头骨碌碌滚出来一颗心。张钺吓得啊一声大叫,伸手就来推文臻:“你快出去!”
文臻:“啊?”
“有刺客!”
文臻好笑:“猪心!”
“啊?”
来帮忙的江湖捞厨子追上来,将那猪心捞起,连同瓦罐里的东西都倒出来,原来是一大罐的猪下水,在案板上细细切了,笑道:“按您的吩咐和您的配方,后厨里熬了一天一夜,连原汤都冻上了一起带过来了。”
“都下到锅里吧。”
张钺瞪大眼睛,看着那些猪肠猪肝猪心猪肺切成小块,连同淡褐色的汤汁都凝结成的碎晶块,一起倒入巨大的汤锅之中,他捂着鼻子,连锅铲都不敢下去搅了:“这……这能吃?”
“这个啊,算是卤煮和炒肝的混合吧,人间美味。长史亲自制作的七草卤煮汤,想必会成为湖州一则佳话。”文臻笑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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