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听着,脸色也渐渐变了。
这女子,既然能被称为朝堂传说,现在除了文臻,还有谁?
燕绝倒吸一口凉气,失声道:“你是说,文臻?”
张洗马肃然:“正是。”
燕绝沉默半晌,忽然哈哈笑了起来,手指一翘,心悦诚服地道:“好,好,服气!”
众臣看着他,脸上都写着“阁下大胆,阁下作死,阁下走好。”
谁不知道目下无尘的宜王殿下,视文臻为至宝,据说当初有人背后轻薄了文臻几句,都曾被他麾下那群名字乱七八糟的护卫当街乱砍,如今竟然有人敢当殿直诉倾慕文大人,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燕绝心情甚好,只要燕绥不高兴的事儿,他就高兴,也就懒得再说了,似笑非笑点着脚尖。
人群里,周谦微一皱眉。
册子的事,是沅芷的献计,沅芷也不知怎的猜出了太子那边可能会用女人来诬陷张洗马,遂建议张洗马写上几首情诗,然后由殿下麾下的能人拿开墨堂刊印的诗词文集来做手脚,将那几首词重新印了然后做旧,夹入去年诗集中,以备不时之需。他交给张洗马的时候本不以为然,没想到居然真派上用场了。
还是女人了解女人啊。
只是没想到,张洗马那几首词,竟然是为了文大人写的,还当堂认了。
张洗马将那诗集摊开在闻近纯面前,静静道:“闻良媛。文大人是你的姐姐,她走的是和你完全不一样的路。我既然思慕她那样的女子,怎么会再对你这样的女子,有任何妄想?”
闻近纯盯着那墨迹,只觉得张洗马的话,像一个个耳光,狠狠扇在了脸上。
而他眼神里的不屑蔑视,更如利剑,戳得她的自尊如筛网,瞬间千疮百孔。
她嘴唇颤抖,舌尖紧紧抵着齿关,霍然抬头盯着张洗马,满心的愤怒和屈辱仿佛瞬间便要冲关而出。
为什么是文臻!
为什么又是她!
为什么无论什么时候,她以什么方式出手,她无论在不在场,都能阴魂不散地,一刀刀戳在她心上!
她拿清白做抵,却在这朝堂之上,被她再次将清白踩在脚下。
不用抬头看,她都知道,那些官儿,现在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
之前他们都相信他,现在这个姓张的,说一句倾慕文臻所以无心于她,所有人便立即信了!
那是因为,他们都觉得,文臻是云,她是泥,文臻是天上人,她是个物件一般的妾,他们对文臻再多攻讦,内心里都不敢不尊敬认可,却真正将她,视做一个连清白都可以拿来诋毁他人的低贱女子。
喜欢了文臻,怎么还会看上她呢?
那两句,那样的女子,这样的女子,比千言万语的讥嘲还要狠毒。
闻近纯浑身颤抖——比起被打脸,这种关于身份和尊严的天上地下的落差感,才更刺心得让人无法忍受。
那样的女子?哪样的?一样的人,一样出自闻家,论容貌文臻还不如她。不过是运气好,迷住了皇子,自此飞黄腾达,享尽荣光。而她轮上那样的母亲弟弟,那样的凉薄夫君,费尽心思,苦心操持,还要被这样轻贱!
不,她不能输。
今日如果输了,她要如何再在皇家立足?
她盯着张洗马,忽然凄怆地笑起来。
“张大人,为了开脱自己,你就该这样再次践踏一个无辜的弱女子么?”
“我没有办法,我说的话没人相信,我满身的伤不足信,我不惜清白被毁的证词不足信,几首词,一个名字,便压下了我的冤屈,那我还能说什么呢?”
她慢慢地上前几步,凄凄冷冷地盯着张洗马:“不过,连太子说的话,都没人相信,我一个东宫良媛,又算什么?”
她忽然一个转身,撞向殿中金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