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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夫人院子里,虽然已经安静下来,但每间屋子灯都亮着,似乎还在等人归来。
易云岑站在院子中央,听着外头动静,蓦然咬牙,蹿到墙边。
一阵风起,风极大,卷得外头一圈围得严严实实的护卫都不禁闭上眼睛,蒙头躲避。
他的脚尖已经蹬上墙壁。
却忽然被一只手拽了下来。
易云岑回头,就看见文臻的脸,被风吹得眯着眼睛,手却抓得死紧。
易云岑心底发急,却知道她身体不好,不敢用蛮力,只得下来,正想掰开她的手指,却见文臻一拳击在他腰眼处。
他呼地一声打着转飞起来,轻飘飘地被抛到了两丈外,在空中连转好几圈,落地时一阵头晕,然后被已经赶来的文臻,三两下用腰带绑住了手,二话不说拖进了她和燕绥的屋子里。
易云岑又怒又急,却不好意思喊,在自己院子里被一个病恹恹的女子一拳头撂倒这种事打死他也没法求救。
文臻算死了他的要面子,笑呵呵把他牵进屋子,按着他坐下,又塞块糖给他,道:“想救你姐姐?莫急莫急,我夫君已经去救了。”
“他行吗!”易云岑瞪大眼,“黑狱机关重重,很可怕的!”
“没事没事,放心等着罢。”
易云岑不说话了,低着头,也不吃糖,文臻在他对面慢悠悠地吃零食,眼看着那垂下的头颅纷披的长发里,渐渐的,有一滴又一滴晶莹落下来。
她转开眼光,又拈了一块话梅。
好半晌,才听见那孩子吸了一下鼻子,含糊地道:“都怪我,都是因为我……”
文臻笑了一下,道:“遇见事先拼命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对那事情本身有用吗?”
易云岑的头垂得更低了,“那我去和他们说,我不要做这个继承人了……”
“然后他们觉得你学会耍心眼了,在以退为进,下手更狠了。”文臻点评。
“那我怎么办!”易云岑猛地抬头,“就这样为了我并不想要的那些,眼睁睁看着那些捍卫我的人不断被牺牲吗!”
文臻叹息一声,探身拍拍他的肩,“来,吃糖,甜食会让人心情好哟。”
易云岑接过糖,觉得对世事,对眼前的人,都有种无能为力感,泄愤般地猛地将糖塞进嘴里,大口地嚼。
随即他听见文臻道:“你知道问题出在哪里,知道该怎么做。只是你之前一直不愿去想而已。你已经被架在了火上,要么被烤熟,要么跳下烤架把别人架上去。少年,努力吧,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易云岑狠狠把糖咽下去,想了半晌,重重嗯一声。
文臻本就想趁着今晚的事件和他谈谈。凡事得未雨绸缪,收回刺史权柄之后,确实还是需要熟悉长川熟悉易家的人帮手,易人离离开易家太久,厉以书完全一抹黑,纵观易家,病的病恶的恶,只有这少年心性纯良,资质也不错,如果能在掌握一定权力后和平归顺,对长川安定过渡也是有好处的。
鲜血,少流一点总是好的。
但这需要慢慢来,先种下种子。
她打算结束话题了,易云岑却不想走,低头沉思了一会,忽然道:“我听祖母说了,你们想促成两易合并。但我瞧着这不可能。依我说,趁着还没闹大,你们便走了罢,记得把十七姐也一并带走。”
文臻:“嗯?”
“我十七姐能文能武,才能出众,也是易家人,能帮着你们。带她走吧,你看她过的是什么日子?她那性子,留在这里就算不被人害死,也迟早会累死。”
“你倒是会安排,你问过你姐的意思么?”
易云岑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其实我姐出身易家很远很远的偏支,算不上有多少易家的血缘,这事大家都知道。咦,对了,十七姐向来对男子不假辞色,我倒觉得她待易铭哥略有些不同,要么让她改个姓,也嫁给易铭哥吧,我们易家的小姐不能为妾,做个平妻行不行?”他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兴奋起来,“如果我能做了家主,易铭哥娶了十七姐,那两易就真的可以谈合并的事情啦,你觉得好不好?”
“不好。”
文臻一瞬间险些以为这话是自己说的,随即反应过来,回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