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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风波,从开始到结束,也不过大半日。
黄昏的日色还没从青灰色的宫墙上走进花渐零落的天井,东堂朝堂和皇室又一场无声的博弈已经决出了胜者。
德妃袖着手站在院子里,她的宫室离凤坤宫远,可以不用听见那个蠢女人歇斯底里的哭泣。
她站了好久,一直到天边暮色如彩扇般收拢,才对身后一直垂手静立的林飞白道:“飞白,何苦来?”
林飞白不语。
“卷草之约,被你用来求我帮文臻……飞白,你想过我的心情吗?”
林飞白撩起衣袍,笔直跪下,道:“委屈娘娘了。飞白无以为报。”
德妃霍然转身,提起裙子,一脚踢在他额头上,给他额头上盖了一个脏兮兮的泥印子。这泥巴还是她刚才故意在花园里多站了一阵才黏上的。
泥巴从额头簌簌落下来,林飞白动也不动,也没抬手去擦。
“谁稀罕你报答?我是冲报答趟这浑水的吗?我呸,气死我了,那丫头有什么好?做个狐狸精都不够格,勾得一个个死心塌地!倒行逆施!”
被整个朝野都认为倒行逆施的德妃娘娘,怒骂着别人倒行逆施,气冲冲回屋去了,还表示今晚没有林侯的饭,回去吃丑狐狸精的饭去。
林飞白自己爬起来,擦擦额头的泥巴印子,走出德胜宫,回头看看紧闭的宫门,苦笑一声,往宫外走。
他准备去九里城吃饭去。
他家娘娘不晓得,其实丑狐狸精的饭,他也是吃不着的。
……
丑狐狸精确实没有在烧饭,自从甩了燕绥一次,烧饭就变成了完全看她心情的调剂性事务。
寿宴草草结束之后,她本以为皇帝会留下她谈谈,但皇帝只留下了燕绥,文臻也便乐得开心地走了,易人离一直在等她,并不知道凤坤宫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险些也被关进天牢。文臻问起他有无遇上易德中,说了些什么,易人离便道只是攀了一下亲戚,并问了他一些长川易家的情形,然而他并没有多理会。
长川易家出来的人,可能是先天血脉的原因,很多人看似和平稳重,骨子里都藏着疯狂冷酷的因子。
文臻看着他的表情,想着这次以后,皇帝可能真的有让她去过渡一下长川刺史的打算。她自己折子也写好了,会打着将功赎罪的旗号,来尽量补偿东堂因为步湛忽然离开导致谈判没有圆满成功而受到的损失。
她想把长川拿下来,给易人离。
不过还是要看易人离愿不愿意,若他喜欢风一样的自由,那任何人也无权干涉他的命运。
今天的事情,她直觉并不是易德中一个人能做成,这其中可能有两三方共同使力。
其中一定有那个始终阴魂不散不断和她为难的幕后人,这也是最令她恼火无奈的——这人隐藏得太好,而她甚至连他到底为什么和她为难都没有头绪,也无从查找。
另外,皇后那件凤袍,布了两层毒,一层是皇后自己下的断绝花,另一层是什么毒?谁下的?怎么下的?
对方应该和她,和皇后,都处于敌对位置。
是唐家吗?原本唐家管的绣坊绣的凤袍出了问题,唐家难辞其咎,但皇后给自己下了毒,顿时便可以撇清关系,但唐家又怎么能确认皇后要拿凤袍做文章?
她在宫门口等了一会儿,等到燕绥出来,想问问他有没有去审问易德中,燕绥却道易德中为了活命,态度很好,一五一十交代了,确实有人背后指引了他该如何做,易德中当初收到那封信,也不敢就那么相信,自己查证了一番,又和皇后两人互相试探了一番,确认了计划没有问题才出手。但是那人和他往来的信笺,在第二日都会莫名失踪或者焚毁,他也没见过任何来传信的人,所以这线索,在他这儿就断了。
文臻本来还想着要不要放长线钓大鱼,拿易德中做饵,来钓出那个幕后人。一听这样顿时泄气——对方本就没留下任何线索,自然也不怕易德中说什么,才不会自投罗网。
文臻本来还有一层疑惑。凤袍在漳县的时候已经出过事,按说皇后如果比较谨慎,就不应该再打凤袍的主意,毕竟这样显得太落痕迹了。但皇后明显好像并不知道漳县凤袍事件,这就有点蹊跷了。
果然一问才知道,燕绥当日向朝廷汇报此事时,只说了绣娘为争绣凤袍闹事,根本没提凤袍本身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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