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随手从菊牙头上拔下一根簪子,不等菊牙阻止,抬手一戳皇后腕脉,顿时嗤一声,飚出几滴黑血。
皇后绝望地发现,这么毫不客气地一戳,自己竟然也是不痛的!
德妃举起金簪,金簪上的血滴落,她张开嘴接住,居然还有滋有味地抿了抿,抿出两个深深的酒窝,笑道:“苦甜苦甜的。”
皇后眼睁睁看着她含笑喝了自己的血,没来由一股寒意渗入骨髓,要不是全身僵木,能打出一串的寒噤。
“从那年开始,我就一直想尝尝你的血是什么味道。”德妃悠然道,“我一直在想,像你这样的人,血应该是什么味儿的呢?苦的?腥臭的?像水里泡过阴沟里浸过烈日下曝晒过再拖到乱葬岗里烂透了的腐尸味道?”
皇后的睫毛也像在打寒战,一旁的菊牙抖索着摸了摸胳膊。
别说的,她家娘娘恐吓人,真是越来越熟练了……
“居然还有点甜味。不过也对,你这人,口蜜腹剑嘛。”德妃喃喃道,“哎呀,你这毒好厉害,我这嘴巴,眼看着就……谋……木……了……猪……牙……有……”
菊牙翻了个白眼,忙不迭把那万转丹掰下来一点给德妃吃了。
皇后盯着德妃,看出来德妃倒没有作假,方才眼看着德妃的嘴唇便发青发紫了。
德妃皱着眉吃完药,好一会儿,她伸出指尖,指尖已经变成赤黑之色,德妃用金簪轻轻一刺,出来两滴黑色的血,仿佛便是方才皇后的毒血又出来了。
德妃道:“怎样?我只再问你这一遍。你这毒再过半个时辰也便攻心了,到时候十万转丸也没用。你真要自己想死我也不拦你,便是有人想以此作祟我也没什么怕的,这些年风浪还少了?”
皇后闭上了眼睛,沉默了一会。终于缓慢地眨了眨眼。
德妃道:“同意?”
皇后又眨了眨眼。
“我要怎么才能信你?”德妃笑道,“这样吧,我先给你吃一半万转丸,给你解一半,你把罪己书写好用上印给我。然后我再给你吃另外一半。”
皇后默然半晌,眨了一下眼。
“那你先把断绝花的毒性解了吧。你既然用了这苦肉计,自己应该备有解药的。”德妃道,“份量精准一些,不要影响万转丸的药性。”
皇后以目示意,德妃便扬声令孙姑姑等进来,德妃道:“拿断绝花的真正解药来吧,解铃还得系铃人啊。”
孙姑姑听得最后一句,心中一跳。凑到皇后跟前,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果然见皇后眨了眼。
孙姑姑并不敢相信,又确认一遍,才不得不去拿解药。
断绝花真正的解药吃下,皇后脸上的表情丰富了些,勉强能动动嘴,做几个口型,但发不出声音。
断绝花的主要毒性也是麻痹,麻痹喉头和全身肌肉,皇后为了自己安全,本就用量极其极其轻微。
以她身份本不该这样冒险,但自从上次巫蛊案太医卷入其中之后,现在的太医院十分谨慎,想要再勾结太医不大可能了。
德妃也不犹豫,当真便当着孙姑姑的面,把万转丸掰下一部分喂皇后吃了,过了一会,皇后喷出一口毒血,在德妃的监视下,拿出一块绢布,写了罪己书。皇后眼睛不好,写得很是吃力,孙姑姑在德妃同意下,点燃了一个烛台。
写完后,皇后从榻下抽出皇后之宝用了印。
德妃将那薄薄的绢布捏在手里,微微笑了一下,皇后盯着那绢布,慢慢地道:“便这样交到你手里,似乎也不是个道理。”
“反正都是要昭告于天下的,交在谁手里又有什么区别呢?”德妃笑得一脸无谓。
皇后盯着她那张似乎永远不会衰老的脸,眼底闪过一丝憎恨和讥嘲,忽然也笑了笑,嘶哑地道:“是啊,交到谁手里能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会毁掉的!”
她说到“毁”字的时候,一旁的孙姑姑已经猛扑过去,当头对德妃一撞,她头上全是尖尖的簪子,德妃倾身一让,手中的绢布便飞了起来。一旁的皇后早已抄起一边的烛台,猛地砸向那块绢布。
几乎立刻,那罪己书便着了火。
皇后的笑声听起来尖利得简直像换了个人,“任你机关算尽,不过我手下败将!”
德妃也在笑,笑着将手中半边着火烧得飞快的罪己书对着头顶一撒,“下来吧!”
皇后笑声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