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那人蹿出来也不过是个假动作,蹿到一半,身子猛地下沉,竟要从宝座底下逃走。
燕绥和文臻并没有动作,那人身形刚刚陷下去,轰隆一声,铜香炉砸在了宝座上,将那个缺口卡住。
一只手猛地从地洞里伸出来,然后被咻咻咻飞来的竹签逼得飞快再缩回去。
燕绥和文臻从容地过去,低头一看,那个假神像卡在地洞里动弹不得呢。
文臻怜悯地摇摇头,心想真是个傻逼,也不想想,上面左边右边既然都被封住,下面怎么可能漏掉?
不过,太后的供殿里藏了一个男人,还真是惊世骇俗的奇闻呢。
也不知道太后会不会后悔今日难得出手一次,就招惹上了燕绥这个煞星。
燕绥淡淡地看着那空了的宝座。太后香宫有问题是很早以前言出法随就和他说过了,但是经过调查,并没有发现太多的异常举动,因此也就不想打草惊蛇。
他素来不是爱管闲事的人。
谁叫他这个便宜奶奶,不好好清修,把心思动到了文臻身上呢?
两人跃上供台,看见底下是个不大的空间,黑黝黝的,里头的人正在吭哧吭哧努力推铜香炉。
看样子是个不会武功的。
文臻试探着问了几句话,对方埋头推香炉,也不回答。
燕绥便走到院子里,那里有一缸细沙,燕绥连缸搬了来,斜斜倾倒在铜香炉上,其余部分用木板挡住,只留下细细一线缝隙,细沙便像沙漏一样流水般倾泻向地洞。
底下那人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发出一声惊恐的嚎叫。
文臻觉得这人声调好像有点和平常人不一样。
“慢慢想。”燕绥笑道,“沙子管够。”
说完他便不管了,外头传来了喧哗声,仔细一听居然还是皇帝的声音。
太后自己始终缩着,把皇帝给搬出来了。
两人出去,便听见外头皇帝怒道:“燕绥你又在做什么?太后香宫神圣之地,不许胡来!”
燕绥拉着文臻在桌前坐下,装模作样摊开经卷,笑道:“抄经啊。抄经自然要在最神圣的地方抄。那些人总来吵吵拦我,好像这里有见不得人的东西似的,我便把门堵住了。父皇你走远些,我给你开个门。”
外头皇帝的声音平静了些,道:“你先把这些缸挪开,这样堵着成何体统。”
燕绥挥袖将缸挪开,只留出只能一人通过的道路,笑道:“父皇,香宫你还没来过吧,儿臣方才瞻仰了一番,二进殿的神像尤其庄严,令人见之如沐春风。父皇你也来拜一拜?”
皇帝刚要说话,忽然一个嬷嬷匆匆出来,对皇帝行礼道:“香宫檀香太浓,怕伤了陛下。太后请您务必珍重龙体。”
皇帝便对那留下的黑黝黝的一人道看了一眼,道:“既如此,朕便不进去了。朕去探望一下母后。”
那嬷嬷只得躬身请入。皇帝又道:“燕绥这跋扈性子,是该好好修心养性,今晚便在香宫抄经。”又命侍卫,“都散了,不要在这清净之地喧哗。”
众人便领命而去,香宫大门也被重新关上,四面恢复安静,燕绥笑了一声。
文臻也笑了一声,摇摇头,心想这世上哪有真正的老好人。
外头闹成这样,里头这些抄经的,挑水的,居然还在各自干各自的事,没人多看一眼,全部都活成了行尸走肉。
直到太后的人没能进来,皇帝也没让燕绥出来,才有人开始卸下那麻木的面具,悄悄对燕绥和文臻看。
文臻便招手示意她们过来,好半晌有人怯怯走近,文臻便问她们素日在香宫所见所闻,众人却都露出畏惧神色,只说这里需要苦修,她们很少见到太后,日常就是太后身边嬷嬷对她们进行管理,二进殿是不许去的,平日里都绕过二进殿行动,大家日子都过得苦,时不时还有人死去,死去的人偶尔有抬出去,但更多的是就此便不见了,但大家都是时刻生不如死的苦熬,也没有心情去关心别人的死活。
文臻又问香宫里呆过后来又能出去的都有哪些人,众人都摇头,文臻有些奇怪,便提醒她们闻近纯不是吗?结果众人都茫然对望,问闻近纯是谁?
文臻想或许改了名字,又说起闻近纯形貌,结果众人居然还是记不得。
文臻当初可是亲眼看见闻近纯执役香宫,并且受到里头管事宫女的呵斥,那些吃的苦头不可能作假,可如今这里没有一个人说看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