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拂风……刚刚李玄知是不是说拂风还有什么东西要给她?
她猛地转头一把抓住拂风的手,急声道,“拂风,王爷到底有什么东西要你转交给我?”
这话一出,拂风也愣在了原地,好半天她才找回声音道,“没,没什么东西,不过王爷说明天一早才能给王妃您……”
“无事,现在给我就行,反正早晚就能看到的。”
苏婳边说着边抓着拂风的手,猛地站了起来。许是起得太急了些,那挽着发髻的簪子微微歪了歪,刮过裙摆,轻轻坠在了地上。
清脆的声响引起了两人的注意,苏婳这时才注意到,忙弯腰想要拾起那根簪子,拂风却先她一步捡了起来。
簪子甫一入手,拂风忽然轻轻咦了一声,随后她定定看了簪子一眼,神情微微复杂。
只是很快,她便调整好了情绪,笑着将簪子恭敬呈到了苏婳面前。
苏婳看了那根簪子半晌,才慢慢出声问道,“这根簪子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拂风沉默半晌,在说与不说之间犹豫了好久,最终她还是垂着眼慢慢开口道,“这根簪子是前段时间王爷自己设计图纸,亲手打磨的”
“而做簪子的那块玉料,是当时手把手带着王爷上战场的一个老将军送他的,说是只能留给他以后心爱的姑娘用。”
“因为据说这块玉料是老将军从一座月老神庙底下挖出来的,十分灵验,若是送给心爱的姑娘,两人一定可以长长久久的。”
苏婳的神情有些愣怔。
拂风抬眼看向苏婳,半晌,她抿了抿唇角低低道,“王爷他……在遇到王妃您以后笑得也多了,便是对这辈子的事情都比以前多了许多期待。”
“他虽然不爱说心里话,但奴婢从小就跟着他,自然也是看得出来他心之所愿不过也就是同王妃您长长久久一辈子罢了。”
“只是现在,王爷他也不知道这一战后他是否能全身而退……”
说着,拂风的声音一顿,隔了好久,她从怀中取出一叠东西递到苏婳面前,“既然都说到这儿了,奴婢便也不必替王爷藏着掖着了。”
“王爷曾交代过,到时他若是战死,王妃您也不必为他守孝,重新换个地方和身份生活就好。”
“这里是王爷这些年私下置办的田产地产,都是远离帝都的地方,山清水秀十分适合居住。”
“王爷曾说过,如今这世道对女子本就过多苛刻,尤其对于王妃您这种身份的束缚更多,能傍身地钱财越多,自然底气也就越足。”
“他说,剩下的路他或许没有机会陪您一起走下去了,但这些东西留给您傍身,也算是他能为您做的最后一些事情了。”
死生契阔
耳边,拂风的声音仍在絮絮叨叨地讲着,神情平静而复杂。
苏婳张了张嘴,却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许久慢慢垂下眼,蓦地攥紧了那根玉簪,指节泛白。
北风呼啸而过,裹挟着砂砾,吹起两旁火盆中的点点星火,散落在苏婳的眉间。
火星溅到眉心的那一刻,疼得苏婳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却也让她回过了神。
拂风听到苏婳的抽气声,忙上前询问苏婳怎么了,这次苏婳朝她摆了摆手,道,“无事。”
苏婳抬头看向拂风,停了几息,才又开口道,“我们明日一早具体何时离开?这事儿王爷可曾同你说过?”
拂风没料到自己刚刚说了这么多,苏婳却是一句不问关于王爷的事情,只是关心自己何时能走,那一瞬间她抿了抿唇,垂下眸盖住自己眼底的不满和愤怒。
但她很快也想起了之前王爷对她关于以后要照顾好苏婳的那些嘱咐,她默默咬紧后槽牙,强行压下心底的那些情绪后这才抬头看向苏婳。
只是下一息,她忽然愣了愣。
王妃这眼神难道是……
苏婳看拂风呆呆看着她,等了半晌没有听到回答,这才又开口问了一遍刚刚的话。
拂风回了神,忙低头答道,“回王妃的话,大概是寅时这样出发,因为这个时刻一般也是很多人最放松和疏于防备的时候,我们相对也安全一些。”
苏婳点了点头,继续问道,“我们到时会往何处去?”
“往南去,那里有一片山林,很适合隐蔽行踪。”拂风回忆了一会儿开口道,“这些百姓和伤兵都是北境人,应当是不会愿意去帝都的。”
苏婳应了声知晓了,说完她重新拿起簪子将长发挽起,低声道,“我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拂风你也不必帮我收拾了,你先替自己将东西都收起来吧。”
说完,苏婳又问了一句无方道人在哪儿,随后便朝着拂风指的方向匆匆离开。
拂风看着苏婳离去的背影半晌,她抿了抿唇,低低应了声是。
当苏婳找到无方道人的时候,无方道人与那些百姓们边说着话,边收拾着东西,苏婳忽然闯了进去,吓得大帐子里的百姓们都静了下来。
无方道人最先回过神来,她朝着大家安抚地笑了笑,“是我徒儿来了啊。”
帐子里的人慢慢放松了下来,也跟着笑了起来,纷纷朝苏婳行礼,还有好些孩子唤苏婳一声女英雄。
毕竟,那日在场的人都看见了苏婳第一时间冲了上去,帮他们守住了玄武城的墙,也帮他们留住了这条命。
苏婳忙抬手让大伙儿都起来,听到孩子们这么叫她,她也忍不住笑着揉了揉他们的脑袋,随后她抬头看向无方道人道,“师父,可否借一步说话?”
说着,她往外侧了一步,无方道人点了点头,跟着她一道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