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女朋友,冷冷的说道:“反正我也要死了,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周围全都是围观的人群,对着那两个人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
时豫蹙眉看着他们两个,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一低头,恰好看到了那张飘在地上的薄纸,是那个女孩手里刚刚拿的化验单。
时豫盯着那张纸看了几秒,忽然弯下腰鬼使神差的捡了起来,揣进了兜里,转身继续向外走去。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捡那张纸,只是突然就觉得这东西以后也许会派上用场,所以就捡起来了。
他走的很快,就像身后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追他一样,刚走到医院的花园里,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熟悉的怒吼,“时豫!你给我站住!”
不用回头,他都知道身后站的人是战祁。
时豫用力攥了攥拳,还是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身后的男人,嘴角带着一如既往的轻浮笑容,“呦,战先生,找我有事?”
战祁冷脸走上来,“我说让你做肾脏配型,你跑什么?”
时豫耸了耸肩,“没跑什么,就是觉得没兴趣,又得抽血又得化验的,怪麻烦的,而且我这人晕血,不想看见那红红的一片。”
战祁冷笑,“你以为你有的选择?”
“那又怎么样?我说不想做就是不想做。”时豫冷冷的看着他,“你女儿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战祁用力攥了攥拳,死死的盯着他,“我只问你一遍,你做是不做?”
时豫咬牙,“不做!”
这个时候他就更不能被战祁拉去做检查了,如果让他知道了自己现在是艾滋病患者,他会怎么看他?一定会更恶心他,觉得他是一个滥交又没下限的人。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想看到那种情况发生。
战祁闭了闭眼,做了一个深呼吸,几乎是放缓声调在恳求他,“时豫,算我求你,去做一次配型,如果你和知了的配型能成功,请你给她捐一个肾,只要你答应,过去的事情我既往不咎,我们还是兄弟,像从前一样,行不行?”
时豫从来没有听战祁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过话,在他面前,他一直都是那个趾高气扬的大哥,尤其是在他们的关系走到这一步之后,他更是不可能开口求他什么。
可这一次,他却用了“求”这个字。
时豫的心里有些疼,战祁的话充满了诱惑,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很希望他们兄弟能回到从前,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们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时豫凝视着他,最终还是毫不留情的扔出来两个字,“不做!”
“你!”战祁又气又怒的瞪着他。
时豫非但不生气,反而是笑了,“说实话,其实这就是我最想看到的结果,你也该尝一尝失去最在乎的人是什么滋味。就算我的肾配型能成功,我也不会做,我绝对不会救你的女儿,她最好赶紧死。”
“时豫,你他妈的!”战祁一步冲上来,提着他的衣领,双眼赤红的瞪着他。
时豫却只是微笑着迎视着他,“还有,我一点也不在乎你是不是把我当兄弟,反正战先生的兄弟那么多,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我早就受够你了。”
战祁静静地看了他几秒,忽然就松了手,“你是真的不在乎我不把你当兄弟?”
“一点都不在乎。”他答得毫不犹豫,仿佛自己慢一秒就会后悔似的。
战祁连连点头,“好,好得很。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了。配型不用你做,我会自己去想办法,你的肾,我不稀罕。我不想让我女儿身体里有一个烂透了的人的器官。说真的时豫,我现在只希望你能赶紧去死,死的越早越好,再也别出现在我面前。这一辈子跟你做了兄弟,是我觉得最恶心的事情。”
时豫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战祁说着说着,忽然又笑了,“对了,关于时夏,我本来有件事想告诉你的,可现在也不想说了,这件事就让它一直当做秘密好了,希望你一辈子都不知道。”
原本他是想告诉时豫,地下停车场偷情的那个女人不是时夏,他还想告诉他多多提醒时仲年,可现在他什么都不想说了。哪怕面前的人被时仲年害死,他都不想再去管。
就让他一辈子都以为自己戴了绿帽子好了,既然他作恶多端,也不配拥有真爱。
时豫原本还想问他时夏到底出了什么事,可是看他这个样子,显然也是不会再说的了,最后也耸了耸肩,“随便,你爱说不说,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战祁冷笑,“那是最好,希望你这一辈子都不要知道。”
两个人最终还是分道扬镳越走越远了,一直到时豫回家的时候,他都觉得眼眶热热的,终是用力吸了吸鼻子,没让那种温热的液体流出来。
现在他还是挺感谢过去的自己的,无论如何,当初自己有钱的时候起码还买了一套房子,现在不至于无家可归。
时豫步履沉重地回了家,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蹲坐在他家门前,像是被人遗弃了的猫似的。
竟然是时夏。
他心里微微一痛,还是走上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来干什么?”
时夏这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立刻站起身有些惊喜地说道:“阿豫,你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时豫不耐烦道:“你等我干什么?”
“你知不知道我跟那个姓吴的……”分手了三个字还没说出来,旁边便忽然窜出来一个人。
“嘿,阿豫!”一个妖娆妩媚的女人走上来,直接走到了时豫面前,将一个小袋子递给他,笑眯眯的说道:“你的手表和护照那天落在了酒店里,我给你送来了。”
时夏瞬间愣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