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盐业的事已经起了头,推进的也颇为顺利,可兵器的事迟迟没动,朝中两皇子之间的较量,言陆也略知,不过他乐得糊涂,今儿要不是六皇子来派人叫他,他打算还窝着不动。
“你还装糊涂呢?”六皇子笑着对言陆说,上次西域娘娘的事,他早发现不对,但没想到言陆还能察觉出来,后续那关键的一脚——西域奸细的指正,直接把这西域娘娘给弄到大狱里了,这事儿办得真是漂亮!
“六皇子说什么,我不懂。”言陆深知在上位者最忌讳底下人猜度心思,所以自己干脆一装到底。
六皇子倒是没想到言陆给他玩这手,不过,铲除了这个西域娘娘,四皇子那边儿,也少了在西域的助力,只是他没想到四哥竟然为了这个位置去勾结西域的人。
“兵器的事,我烟雾弹放得够多了,第一批的东西做好了吧?”六皇子问道。
“都已就绪,就等四皇子那边儿递梯子。”言陆之前就找人做好了那批“兵器”,现在就在路上等着运送。
六皇子听了点点头,这事他交给言陆办也放心,最近父皇的身子越发不好了,他得盯着四哥那边儿,四哥最近的行踪越发诡异,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他怀疑四哥跟他玩障眼法,于是又问了问言陆其他事的进项如何,西域的线路搭建的如何,听完了,就从密道另一头出去了。
言陆也从另一边出去。
过了六月,言舒琚过生日,邀请了寻常玩的好的几个小伙伴到府里来,但她早早起来就叫人去喊了珍远楼的糕点,现在大家都到的早,还不到吃中饭的时候,故而喊了一群人在湖心亭作画、吟诗。
纪妍和纪清便先乘了马车从花园的侧门进了顺王府。纪玥因着下个月里,要嫁人出门子,故而没出来,只派纪妍送了一本随园食谱来。
言舒琚欢喜得紧,但一时大家都陆陆续续到了,也要命人把画画的东西都支应起来。
不过这也是言舒琚她们圈子里惯常玩得了,她们也想玩投壶,可近夏日里了,在无风的地方坐着热,有风的又会干扰投壶,索性大家都一致同意,下回再玩这投壶。
但说到这画画,自然是有题目的。
这题目嘛,言舒琚叫丫头抱了一只金色的琥珀金毛犬来,“这是我三哥近日新寻来的犬种。”
这犬种十分稀奇,像是缩小版的狮子,但是一身金色的毛,实在令人稀罕,一身的长毛,远远地看着就觉十分可爱,凑近了看,眼珠子还是琥珀色,琉璃婉转,水汪汪的,真是让一众姑娘都喜欢得紧。
“听说这是海外来的品种,如今京城里,我也只是听说过,还从没见过活物。”一粉裙襦衫的姑娘说道。
另一姑娘接嘴道,“是啊,这么少见,没想到言陆那般冷清的人会给自己妹妹找狮子犬。”
叶兰也点头道,边说还边朝刚刚说这话的姑娘靠过去,轻声笑道:“对妹妹都这样好的人,以后对媳妇儿,”故意顿了顿,“肯定会更好。”
刚那一姑娘听了叶兰的话,就笑着推了一把叶兰,“讨打!我看你就是皮痒了。”本来这种玩笑是不该未出阁的姑娘开的,可在座的姑娘们,明年结业礼后就可以正式结亲了,家中现在已经有长辈在相看,所以这群姑娘们现在正是初晓情滋味的时候,那种懵懵懂懂里还带了一丝向往,一丝憧憬和期盼,已经足够让她们为此悬心、沉沦。
但这滋味又是复杂的,一时向往,一时又惧怕,一时又鼓足勇气说服自己,总会得遇良人,一时又觉自己皆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不过是瞎子似得选人。
但是总归到一处,那就是大家都对京城中优秀的少年郎格外关注,除了今科的状元齐盛,大家最关心的还属言舒琚的三哥哥——言陆。
刚笑闹着要打叶兰的是丞相家的姑娘庆月,这叶兰也是她带过来的,她在这群人里逡巡,在这群人里,她觉得唯一能和她匹敌的就是齐欣,齐欣迟迟没有定下亲事,也不知是不是在等言家点头,她哥哥又是今年的新科状元,一家是蒸蒸日上,她家还有个未婚配的状元哥哥,其炙手可热的程度比自己高多了。
今日怎么连她也请了来。
原来今日这宴席的名单是陆夫人很早之前就定好的,来得这些姑娘也叫了言舒琚私下叮嘱看看,为的自然是言陆。
说回丞相府家姑娘庆月,她刚还发现了纪妍,且这姑娘也没定亲,不过,庆月看了纪妍一眼,心想漂亮是漂亮,可一张面皮三年五载的,也就看腻了,况且各家夫人给儿子说亲的时候,最避讳的就是儿媳妇太过漂亮,至少庆月的母亲给她的哥哥们说亲的时候,是绝不会考虑纪妍这样漂亮的姑娘的。
是以,庆月觉得在说亲这件事上,上京城里唯一能和她竞争的也就是齐欣了,而陆夫人也就只对她和齐欣另眼相待。
笑闹够了,众人才开始调色作画,今日是以狮子犬为题。这种活物,若要掌握其神韵又要活灵活现,布局、构图不仅要十分精妙、还得能描绘出这活物的神韵来,不然画的就成死物了。
纪妍今日本就是来玩的,所以逗着那只名叫“金桃”的狮子犬玩了好一会儿才开始动笔,她知道自己的弱点,论笔法的精妙肯定不如其他人,论细腻肯定及不上庆月和言舒琚,所以只能另辟蹊径。
从神韵着手,纪妍选了没用骨工笔画的笔法,画那狮子犬一身的金黄毛时,脑子里自动浮现出这犬在阳光下发着映着金光的样子,所以在画毛发时,落笔格外细腻、丰富、顺滑。
作画耗时,等众人都完成时,前头的宴席都要开了,言舒琚领了众女一起去了前头的凝和堂给陆夫人还有其他夫人问好。
遇到有通家之好的,那些夫人、太太就拉了庆月她们的手亲热地问了又问,一般的熟悉的就略微寒暄几句,遇有去年到京的新贵,彼此开始攀亲,肯定又要赞两句齐欣的容貌。
纪妍的容貌十分显眼,但一众夫人们看了都心里打鼓,这姑娘长得可真漂亮,就是连她们这样的妇人看了,都要移不开眼,再一问纪妍的家世,得知父亲被贬去了川蜀之地,就都不再言语,只敷衍夸道,是个好孩子,别的一概无话,又去围着言舒琚和庆月、齐欣几个。
倒是陆夫人在一旁埋怨言舒琚道:“你怎么才过来,也不知道帮母亲招呼一下客人的?”
言舒琚也不恼,落落大方笑道:“今日人多热闹,正好开画社,这是早就下帖子约好的,娘也知道,作画最费时间了。”
大嫂也知道陆夫人在替自己家小妹言舒琚相看夫家,今日外面也来了不少男宾客,故而递话道:“哟,画可带来了么?让咱们也瞧瞧。”
言舒琚便叫听书将那十几幅没有落款的画都拿了过来,让大家瞧。
今日玉荣公主也到场了,这些画作拿过来,自是要先给玉荣公主先看的,“我瞧了,觉得每幅画都好,我看拿给你大家一起品评、品评才是。”
厅里的几位太太见画都没落款,保不齐谁是谁的,她们只一味地夸好看,每幅画都各有千秋,难以评比。最后还是玉荣公主想了个法子。
“哦,那是什么法子?”陆夫人接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