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澜一怔,蹙眉收手,指尖还残留著一点冰凉触感。
两种原因可以解释他学艺不精,或者江白岐精分瞭。
附身在垂耳玉兔上的怨灵可不管这些有的没的,抓住机会朝谢澜扑瞭过来。
它做过不少恶事,凝练出的魂体不过成人小腿高,却满身煞气,黑中泛红,一看就不好惹。
黑雾撞上金光,发出硬物被腐蚀时独有的滋滋声,江白岐犹豫著是否出手,现在把它的头掰下来,应该会被发现吧
可青年是他见过阳气最盛的人类,就这麽没瞭,是不是太便宜怨灵瞭
江白岐伸出手,还没捏上后颈,怨灵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哀嚎,不断蔓延的煞气被金光吞没,宛如飞蛾扑火,顷刻间化为乌有。
谢澜拎鸡仔一般掐著它的脖子,内心惊涛骇浪,手上力气不减,“鬼屋是你开的”
那怨灵生前就是个熊孩子,死后没瞭约束,成日裡为非作歹,哪裡肯配合,两条小短腿不停扑腾,间或张开咧到耳根的嘴巴咬谢澜的手,硌得满嘴是血,硬生生造出几分喜感。
江白岐伸到一半的手拐瞭个弯,又捞瞭隻独角兽回来。
怨灵敢怒不敢言,小狗似的朝这个抢它玩具的傢伙呲牙哈气。
谢澜照著它黑黢黢的头呼瞭一巴掌,把本就模糊的五官打得凹瞭下去,室内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一番“简单友好”的交流后,熊孩子屈服于武力,老老实实打开房间门。
谢澜拎著它,“和我一起来的人在哪”
怨灵全黑的眼珠滴溜溜打转,能形成一方结界,别墅裡自然不止一隻鬼,上面有两个姐姐,再加上父母,统共五隻厉鬼,一起上总能把这个讨厌的人类拿下吧
谢澜脸色一沉,快速念出一段口诀,没有法器,在内行看来甚至有些可笑的举动,偏偏引来一阵烈焰般的炽温。
被钳制住的怨灵忍受著焚烧的痛苦,口中发出疯狂而扭曲的哀嚎。
江白岐躲在他身后,避免被金红色的光波及。或许连谢澜自己都不清楚,那隻怨灵好不容易凝练出的魂体,已经生出无数裂纹,几近魂飞魄散。
因为紧张,江白岐一隻手无意识揪著玩偶柔软的绒毛,相中的储备粮好像很不好惹
“竖子尔敢”
每个熊孩子背后都有几个不讲道理的熊傢长,顾念亲情的厉鬼听见哀嚎,撇下到手的口粮赶瞭过来。
阴风骤起,客厅内气温瞬间降至冰点,怨灵擅长营造幻象,等人类因痛苦而失神,再趁虚而入。
谢澜看到的,便是这一傢的死亡回放。
祝傢是最早一批出海经商的富豪,到瞭祝胜群这代,生意越做越大,傢族兴旺,为福荫后代,格外重视慈善産业。
那是一个很寻常的夜晚,天刚下过小雨,晚饭后有客人来访,祝胜群亲自泡瞭杯茶,没聊几句,语速越来越慢,最后歪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
楼上贴面膜的妻子,写作业的双胞胎姐妹,以及儿童房裡玩拼图的小儿子无一幸免,全都晕瞭过去。
幻象裡,访客的形象是一隻淌著口水的鬣狗,躲在厨房的保姆则是生有獠牙的白眼狼,二者裡应外合,一人下药,一人杀人。
女主人为瞭保持身材,晚饭一向吃得少,竟提前醒瞭,为瞭保护三个孩子跪地哀求,受尽羞辱。
倒在血泊中的女主人满脸是血的站起来质问谢澜,“我和丈夫生前亲自到贫困区捐书捐学校,做瞭那麽多善事,为什麽凭什麽落得这个下场”
凶手有备而来,杀害一傢五口的性命后,有条不紊的将其分尸,埋在瞭小花园裡。
谢澜沉默地看著男人手持剁骨刀,一下下用力砸著人的腿骨,鲜血喷溅而出,染红瞭墙壁。
几隻厉鬼的怨气陡然高涨,声音越来越大,“世道不公善良是最没用的东西”
谢澜思路清晰,半点不受影响,“凶手抓到瞭吗”
女主人声音一滞,屈指成爪朝他袭来,“那又如何他二人死一万次,我们也活不过来”
亲眼目睹至亲惨死,女人怨气深重,金光烫掉的两根手指很快又长瞭出来。
谢澜不是神明,没有权力评断是非对错,他记得老头塞来的书上有请神的法子,隻是缺少炉鼎,香烛和符纸。
不知江白岐找到人没有
十分钟前,预感五鬼齐聚的谢澜悄悄解开两人之间的发带,以眼神示意江白岐带两个道长过来。
二楼。
江白岐闭目凝神,听瞭一耳朵鬼哭狼嚎,吵得他立即封闭五感,推开主卧的门,装出一副慌张的样子跑瞭进来,埋头就躲。
张许两人被困房中,哪还不明白难度判定出现瞭偏差,标注b级的任务,难度堪比s,别说这群学生,就是他们也要交代于此,见活人进来无不惊颤,
“同学,你”
江白岐像是才发现他二人的存在,快速将整件事挑重点讲瞭一遍。
两分钟后,三人急匆匆下楼,一路畅通无阻的返回客厅,眼前一幕令所有人目瞪口呆。
五隻杀过人的厉鬼,被一个小年轻揍得东躲西蹿,场面宛如特效大片,女鬼头发疯长,黑蛇般游来荡去,试图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捆住。
谢澜不知从哪摸来一把剪刀,咔嚓咔嚓两剪子,断掉的头发凝成麻绳,把其他鬼结结实实捆瞭起来。
张、许“”
打哪冒出来的后生,好、好生强悍。
不知愿不愿意加入他们清风观
许道长率先回神,一不小心把心裡话问瞭出来,“不知小友师从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