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之指尖一寸寸滑过石碑上篆刻的姓名,眼底滑过一抹怀念,将带来的酒摆在坟前,随后席地而坐,抱著留给自己的那坛自饮自酌,絮絮说著十年间的见闻。
古人认为万物有灵,他无意把那些糟心事说与亲人添堵,能说出口的一下子少瞭许多,其中谢澜又占瞭很大一部分。
谢澜听他提到自己,紧跟著开口,很郑重的承诺道,“萧老将军放心,馀生澜定当竭尽所能护将军周全。”
怀揣心事的人总是更容易醉些,萧明之脸颊酡红,将额头抵在石碑上喃喃低语,期间恶人格出来瞭一会儿,重複著与主人格相似的话,隻是语气更强硬些。
北上以来,两个人格的切换频率逐渐降低,大部分时间掌控身体的都是主人格,也不知这种变化是好是坏。
外面天寒地冻,谢澜担心继续待下去会感染风寒,在萧明之耳边温声劝瞭几句,说好下次再来,便将人用鹤氅一裹,打横抱起,缓步朝山下走去。
天阙城的一切逐渐步入正轨,除却休沐,两人大部分时间都过著将军府至练武场两点一线的生活。
倘若某些既定轨迹无法更改,那麽西戎撕毁合约便是板上钉钉的事,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宽裕。
岁暮在即,年味随处可见,挂门神,糊窗花,每个人脸上都洋溢著喜悦。
谢澜听说城南新开瞭傢糕点铺子,做的鸳鸯酥和糯米凉糕最是一绝。
左右无事,他便拉著萧明之去买,沿路逛过各色摊市,很是惬意。
萧明之眼尖,瞧见有卖手绘面具的,起瞭点玩闹的心思。
他刚拿起一隻尖耳雪狐,远处一前一后突然蹿出两人,后面那个灰头土脸,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喘著气,边跑边喊,“抓贼瞭他偷瞭我的荷包”
两人横冲直撞,掀翻不少摊面,若非谢澜拉瞭萧明之一把,他也险些被撞到。
萧明之微微蹙眉,把挑中的面具塞进他怀裡,头也不回的道,“我去帮忙抓人。”
谢澜啧瞭一声,看著不太满意的样子,又随手挑瞭隻漂亮的揣进怀裡,抛给卖傢一锭银子,飞身跟瞭过去。,:,
125霸道王爷俏王妃(33)主人想吃小番……
小毛贼仗著年纪小,发觉倒霉蛋找瞭两个不好惹的帮手,就专往附近狭小的巷子裡钻,试图把人甩开。
谢澜与萧明之对视一眼,默契绕路,一前一后包瞭过去。
半大少年匆匆朝后扭头,见四下无人,猛地拐进右手边的坊巷,不待松口气,就见方才穷追不舍的黛衣男子揣著两隻面具,似笑非笑盯著他瞧。
小毛贼嘀嘀咕咕骂瞭声倒霉,转身欲跑,又被那名玄衣公子挡住瞭去路,不远处还缀著灰头土脸的倒霉蛋。
前有狼后有虎,他背靠砖墙,将抢来的荷包藏在身后,瞪视著几人,“你、你们想干什麽,再过来我就报官瞭”
倒霉蛋气喘吁吁跑到跟前,听他贼喊捉贼,顿时气笑瞭,“小小年纪学人傢偷鸡摸狗,快把荷包还我,否则闹到衙门裡,没你好果子吃。”
谢澜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分神打量瞭他一眼,隻见倒霉蛋一身天青色棉袍,看著朴素,面料却是上乘,一圈毛领细腻柔软,不下千金,显然是哪个富贵人傢的公子。
小毛贼面黄肌瘦,一看便知是穷苦人傢的孩子,因此三人态度还算温和,以规劝为主。
然而他并不领情,眼珠一转,低著头嚎啕大哭,“这是我母亲的救命钱,不能给你们”
萧明之一怔,似是没料到这样的展开方式,柔声问,“你母亲生瞭什麽病”
以越霜的视角,清晰看到这孩子光打雷不下雨,嚎瞭半天,一滴眼泪也未流出来。
它偷偷给宿主打小报告,谢澜没有戳破,不动声色道,“偷窃是罪,有难处我们可以帮你,但要把东西还回去。”
小毛贼见他遮著眼睛,料想此处应是弱点,趁其不备一拳打瞭过去。
萧明之反应不及,紧张道,“谢澜”
谢澜早有预料,单手攥住他挥来的拳头,格挡时系在眼前的白纱不慎滑落,露出一双碧眸。
小毛贼眼神骤变,挣扎的愈发激烈,对著他破口大骂,“放开我,你这个蛮人,混球”
“你们这些替他卖命的人,统统不得好死”
面对听不进道理的熊孩子,唯有表现的比他还熊,才能震慑。谢澜眉梢一挑,故意用阴恻恻的语气吓唬他,“既然身份暴露,你这小贼的命便留不得瞭最近我又想出不少折磨人的新点子,正好实验一下,看看你的骨头是不是和嘴一样硬。”
他像一隻咬住猎物命脉的头狼,獠牙锋利危险,萧明之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谢澜,不由多看瞭两眼。
小毛贼仿佛被扼住后颈、不停蹬腿的兔子,眼眶含著泪,硬是忍著没落下来,“呸听说萧将军来瞭天阙城,你们的好日子马上就到头瞭”
“爷爷我就在下面等著,你们这群蛮人来陪葬”
他连荷包也不要瞭,丢在地上,被倒霉蛋拾瞭起来。
眼见误会越闹越大,萧明之轻轻咳瞭一声,神色微妙,“你对萧将军就这麽有信心”
接下来,小毛贼用所知道的语言来来回回将萧明之夸瞭一通,听得正主脸颊一热,“西戎人也有善恶之分,不能以偏概全谢澜,你就别吓唬他瞭。”
他们费瞭好一番功夫,才让小毛贼暂时放下戒备。
半大少年将信将疑的看著面前自称萧明之的男人,“萧将军第一次披甲上阵是在何处”
萧明之诧异接话,“漠吉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