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统神色渐渐严肃起来,“老夫不是那古板之人,暂时信你,但你要保证不伤害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事情结束后速速离去。”
谢澜颔首应下,“那是自然。”
两人达成共识,王都统又拉著他商讨瞭一番明日事宜,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越霜松瞭口气,见谢澜心情尚可,重新提笔写信,摊在他手边敞开的紫檀木匣子裡滚瞭一圈,暗搓搓调侃,小谢,你演技还有待提升哦
“嗯,确实有待提升”,谢澜微微挑眉,把它提起来放在笔挂上,“换个地方躺。”
架子上哪有软软的花帘纸舒服,越霜探出一缕精神力,打算看看什麽东西这麽宝贝,看清落款时球身一震。
原来是萧明之寄来的信啊,那没事瞭
才怪
它果然失宠瞭
越霜隻气闷瞭一小会儿,很快就忍不住偷看谢澜信裡写的内容。,:,
霸道王爷俏王妃(85)
怀初
见信如晤,自邺京一别已有半月,忆及千秋节盛景竟有恍如隔世之感。连日阴雨,致使粮价疯涨,莫说寻常人傢,就连官宦士族,仅凭朝廷发放的月俸也难以承担,如此一来,人人各为其利,江都危矣。
今日途经宛陵县,路见七八岁稚童衔草卖身,从良籍入贱籍,却连一斗米都换不瞭,与你信中所述相差无几,若要根治,还需从源头入手。
申时天降暴雨,临窗而观宛如银河倒泻,我们不得不退回驿站,保守估计,上封信约定的时间门大约要向后推迟两日,望将军体谅。
路程过半,事情还算顺利,澜知将军心意,然欲速则不达,盼将军好生珍重,待来日江南再添春景,新柳垂堤,桃夭李豔,愿与君泛舟同看。
纸短情长,惟愿清风入怀,替我诉尽相思意。
怀初是萧明之的表字,他昨日睡得晚,半梦半醒中听到鸟雀的咕咕声,迷迷糊糊睁眼朝窗外看去,那隻熟悉的雪鸽正停在窗柩上抖毛,听见响动十分人性化地歪瞭歪脑袋。
萧明之披上衣衫下床,用手摸瞭摸它光滑的羽毛,然后才打开密封的竹筒。
那鸽子是谢澜的一缕精神力幻化而成的,一来保险,二来萧明之那边出瞭状况,他也能第一时间门赶过去。
负责送信的雪鸽与他神识相通,萧明之每一次轻柔的抚摸都仿佛落在瞭敏感的神魂上,个中滋味,实在叫人难以消受。
谢澜深深吸瞭口气,心念一动,雪鸽咻地飞瞭出去,站在屏风上用后屁股对著他,十分拟人化的动作让它看起来像生气瞭。
越霜第一时间门感知到这种特殊的变化,以为出瞭什麽事,小谢,你怎麽瞭,耳尖好红啊
谢澜嘴硬不肯承认,你看错瞭。
萧明之莫名觉得好笑,正想逗逗它,很快被信上的内容吸引瞭全部心神。他先是皱眉,看到后半部分又无意识勾起唇角,主人格幸福指数上涨瞭两点,连敲门声都没听见。
这一指数倒也不完全与谢澜挂鈎,来到江都后目睹人间门炼狱,接连跌过几次,最后稳定在瞭百分之四十。
“他的信”
萧明之反射性把信折好塞入袖中,抬头发现是燕瑾年,才松懈下来,把信仔细放进一隻雕花檀木箱裡,“殿下过来怎麽不叫人通传一声”
多日相处,两人熟悉不少,交谈时也不再遵守那些繁文缛节,变得随意起来。燕瑾年寻瞭处位置坐下,指瞭指匣子裡满满当当的信笺,表情揶揄,“我打过招呼瞭,是你看得太入神,敲门声再大也没用。”
萧明之没有否认,轻咳一声转移话题,“殿下吃过早饭瞭吗”
“城外百姓的尸骨垒起来快有城墙高瞭,那些人却敢在朝廷发放的粮食裡掺沙子,把上等米换成霉米,这样的人一日不除,哪裡还吃得下”
他们几人骑的快马,日夜兼程,四日后终于追上瞭押送粮草的队伍。出于谨慎,燕瑾年恢複原本相貌,在押运官震惊的眼神下要求重新清点粮食数目。
这一查不要紧,押送的十万石粮食能用的不过半数,救灾用的银两更是不翼而飞。
燕瑾年冷声质问,押运官却一个劲装傻,眼睛滴溜溜的转,一会儿说自己什麽都不知道,一会儿又说遇上瞭山匪,银子跟米粮都被他们劫瞭去。
总之没一句实话,明显不把燕瑾年放在眼裡,他身后穿著大燕制服的兵卒挤在一起瞧热闹,态度散漫,偶尔发出几声窃笑。
萧明之二话不说,长剑出鞘,稳准狠将一名副手抹瞭脖子,喷射出的血液带著温度溅瞭押运官满身。
杀鸡儆猴,一招慑敌。四周鸦雀无声,那些窃窃私语的士兵大多第一次见血,傻傻注视著眼前血腥的一幕,连动一下都不敢。
押运官僵在原地,抖著手摸瞭摸脸部沾染的温热血液,跌跌撞撞朝后倒退两步,反应过来时立刻将矛头对准萧明之,色厉内荏道,“谁给你的胆子,敢谋杀朝廷命官来人呐,还不快把这不知死活的东西拿下”
他语气仓惶,后半句甚至叫破瞭音。
萧明之乃尸山血海裡爬出来的人物,仅冷冷瞥瞭他们一眼,抱剑站在原地,便如煞神转世,叫那群士卒心惊胆战,你推我我推你,一时间门无一人敢上前。
萧明之目光扫过一张张怯懦的脸,发出一声轻蔑至极的嗤笑,“大燕以你们为耻。”
面对敌人,连与之一战的勇气都没有,这样的将士如何上战场杀敌,如何面对养精蓄锐十年的西戎跟匈奴。
这群人他连看一眼都嫌多,隻抬瞭抬手,影七上前一步将方才不可一世的押运官捆成瞭粽子,并用一团破佈堵住瞭他歇斯底裡的叫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