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重鸾化出人形,也不怕烫,张口咬下一块鱼肉,鲜嫩软滑的滋味顿时盈满口腔,好吃得眯起瞭眼睛。
谢澜不重口腹之欲,不著痕迹地瞥瞭眼斜前方高大的灌木丛,将另一条烤好的鱼放在梧桐树下的棋桌上,不多时玉碗便空瞭。
纪重鸾舔舔唇瓣,隻觉得那名叫谢澜的人类千好万好,仿佛照著自己心意长成的,他耐心等瞭一夜,第二天远远跟在一行人身后,显然不打算走瞭。
昨晚陆玉吃醉瞭酒,才没察觉两人间门半遮半掩的小动作,此刻毫无预兆地拔剑直指后方,“什麽人鬼鬼祟祟跟在后面,出来”
纪重鸾念在此人是谢澜同门师兄的份上不与他一般见识,发觉白衣仙君跟著看过来,才大大方方走瞭出来,红衣似火,容貌姝绝,周身气息低调内敛,辨不出是人是妖。
陆玉眼神防备,“你是何人,跟著我们有什麽目的”
纪重鸾半点不想搭理,语气敷衍,“这条路又不是你傢开的,我想走就走,还要跟你报备不成”
“你”再悦耳的声音也架不住气人的措辞,陆玉难得吃瘪,玩世不恭的表情逐渐消失,战意高涨。
谢澜深深看瞭他一眼,伸手拦住陆玉,语出惊人,“他是我不久前认识的朋友。”
纪重鸾高兴起来,一步步走到他身边点头道,“没错,我们是朋友。”
踏上飞舟前,谢澜特意看过时间门,此刻距离容越溪进入幻境已过去足足四个小时,对方却始终没有醒来的征兆,眉心舒展,最初厌烦抗拒的表情消失,唇角微微翘起,沉沦其中越陷越深。
如果无法察觉幻境的虚假之处,就会伴著美梦永久沉眠。
谢澜心下焦急,却又无计可施,隻能在傀儡夸张至极笑容裡牵住他的手,一遍遍喊他的名字,试图把人唤醒。,:,
人鬼殊途(39)
无论从弟子数量还是整体实力来看,上清派都是当之无愧的正道之首。
门派内部包括掌门在内分为无极、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横、开阳、摇光八大峰,无极殿是掌门处理事物或召开会议的地方,后七峰环绕著主峰,各峰主擅长的领域也不尽相同。
天枢主战,峰主碧霄真人已是大乘后期,离飞升仅一步之遥,陆玉、谢澜再加上云绾是他唯三的亲传弟子。
天璇峰主五方道人喜好研究奇门遁甲,脾气古怪,行踪成谜;天玑符修最多,天权主理宗门内务,诸如招收弟子、每月领取灵石等琐事都归他们管;玉衡峰南归真人是上清派唯一的女峰主,擅音律,实力仅次于碧霄;而馀下的摇光跟开阳一为药修,一擅御兽。
等纪重鸾将此处情况瞭解得七七八八,飞舟已停在上清派山门脚下。
开山老祖亲设的护山大阵易出难进,陆玉拿出一枚特殊信物,以灵力催动,才打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入口。迈入主峰前,他特意看瞭眼伫立的问心石,若来人中混进妖邪,这块石头应该有反应才是。
不过也不能排除这个来路不明的绯衣青年修为远在他们、乃至师尊或掌门之上的可能。
陆玉离经叛道,向来没个正形,难得靠谱一回。他看瞭眼和谢澜挤在一起、眼中写满好奇的绯衣青年,顺著他看向一旁常年没什麽表情的师弟,怎麽看都不像被妖魔蛊惑的样子,心中暗叹自己果然是想多瞭。
听说魔族少主天生媚骨,遇见他师弟恐怕也要铩羽而归。
既然带人回上清派,谢澜就必须向师尊和掌门彙报。碧霄真人养瞭隻凡间门的虎皮鹦鹉,十分话痨,除瞭吃睡,就喜欢占其他人便宜,四人刚进正厅,迎面就是一句“徒弟徒弟”
它一双黝黑的眼睛看到纪重鸾,本性使然,立刻讨好地飞瞭过去,围著绯衣青年绕来绕去,粗犷平直的声音裡透著谄媚,“大王大王”
对此四人反应也各不相同,谢澜依旧面无表情,陆玉似笑非笑,用一颗灵果贿赂它改口,云绾以武力值威胁但恃宠而骄的鹦鹉压根不怕她。而纪重鸾不著痕迹看瞭它一眼,眼神暗含警告,那鸟才安分下来,如霜打的茄子般蔫头耷脑地落在栖杆上。
碧霄真人看著十分年轻,不过而立,见面先叹瞭口气,令人深感莫名,“这位是”
他算出谢澜命有一劫,但天机难测,竟猜不透是好是坏,这才特意让他进长留谷暂避,没想到两人还是凑在瞭一起。
谢澜先把装有养魂果的玉盒递瞭上去,然后将事情简单说瞭一下,“我见他实在无处可去,就请他来摘星崖暂住一段时间门,再做打算。”
云绾年岁小,不够沉稳,谈这些事时特意把她支瞭出去,陆玉嘶瞭一声,拍拍他的肩膀,“看不出来啊师弟,有些人整天冷冰冰的,没想到还是个热心肠。”
碧霄真人掐算一番,隻觉前路愈发莫测,与其外力干涉,倒不如顺其自然,于是朝几人抬瞭抬手,示意他已知晓此事,“这种小事你自己决定就好,但不可荒废修行。”
谢澜应下,“是。”
纪重鸾连时空管理局的人都没放在眼裡,自然也不会畏惧碧霄真人,隻是对方虽然笑眯眯的,但一双眼睛却似能看透人心,对上它总有种被看穿的心虚感,好像自己是什麽祸水一般。
直到离开正殿,才悄悄松瞭口气。
摘星崖四季如春,因夜间门星河漫天、仿佛伸手便能摘下而得名,谢澜给他单独辟出一间门屋子,纪重鸾没有去看,跟著他进瞭同一个房间门,抿抿唇露出点笑意来,“喂,谢澜你是不是早就猜出我身份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