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他身上穿著防御道具,细如牛毛的黑色魔气刚至身前,立刻被灼出阵阵雾气。容越溪不愿收手,源源不断地输送魔气,红瞳几乎缩成一条直线,面色煞白无比。
魔气终于将羽箭吞噬,容越溪唇边溢出一丝血迹,周身迸出的杀意愈发浓厚,方圆数裡之内人鬼纷纷躲避,不想惹祸上身。
崔旭脖子被魔气凝成的黑丝勒出一道血痕,眼底写满兴味,恨不能将眼前的漂亮青年抓回去研究一番,最后塞进黑市卖个好价钱。
他甩净血珠,眸子亮度惊人,“好厉害的招数,让我猜猜你这麽拼命是为瞭谁”
“是跟你一起的小白脸”
听到熟悉的名字,容越溪有一刹那分神,但半秒的时间足以让那些透明的丝线缠上他各处关节,没入血肉,表面附著的吸盘仿佛有生命般飞速消融著他体内的能量。
崔旭轻笑一声,以胜利者的姿态走到他身前缓缓叹瞭口气,“真可惜,这牵丝术我也会。”
身体的束缚使容越溪控制不住地回想起前世抓他回去炼傀儡的老道士,他拼命调动魔气,那些细丝随挣扎越勒越紧,阻断瞭经脉。
妙月半边身体化作白骨,腐态毕显,她试图上前搭救,却怎麽也冲不出这方寸之地。
容越溪失瞭力气,垂直跌落在地,缠在羽箭上的魔气陡然消散,短箭在空中打瞭个旋,重新回到崔旭手中,眼看就要捅进他胸口。
一道身影由远及近,谢澜脚下看似不紧不慢,实际转瞬间就来到两人面前,馀光扫过地上的人胸膛急遽起伏,仿佛正忍耐著什麽。
容越溪看到他瞳孔骤然一缩,语气暗含焦急,“你来干什麽”
谢澜一来,他便失瞭玉石俱焚的勇气。既担心馀波伤到他,又开始眷恋这人世间。他隻要想到死后对方总有一天会忘瞭自己,一股强烈的不甘便浮上心头。
谢澜沉默不语,崔旭左右看瞭两人一眼,笑吟吟插话,“自然是来帮我取你性命的是吧,谢澜兄”
容越溪眼睛红红的,分不清是生来如此还是因为难过,一错不错地望著他,“他说的”
话说到一半,忽然发现谢澜朝他眨瞭下眼睛。
崔旭全部心神都放在容越溪身上,一时不察右臂忽然传来猛烈的剧痛。他难以置信转头,见自己腕部以下被削瞭下来,鲜红血液顺著谢澜手中攥著的匕首滴滴答答滚落,渗进脚下的泥土中。
腕骨碗口大的创面上彙聚著金色梵文,即便用止血道具也难以治愈,更何况谢澜那一刀刚好切中瞭用于储存道具的纹身印记。
不夜城不禁内斗,道具是可以被抢夺的,毁坏印记便是其中一种方法。谢澜见他取出缚魔链时指尖总是不经意点过那处纹身,心中立刻有瞭猜测。
剧痛之下,崔旭怒目而视,“你敢骗我”
谢澜取出那条熟悉的锁链,心念一动,它便牢牢捆在瞭前主人身上。
崔旭拼命挣动却始终无济于事,“这不可能”
“有什麽不可能的,缚魔链缚魔天经地义,别挣扎瞭兄弟,老老实实躺平吧。”
道路右侧的店铺后走出一人,下巴长瞭颗黑痣,赫然是李宇恒。他手裡的瓷瓶空空如也,瓶身标注著一行小字化魔散,可激发血液中蕴藏的魔气。
崔旭行事百无禁忌,吃过妖物血肉,早已半人半魔,李宇恒在谢澜的安排下赶去藏宝阁买来化魔散,焚烧药粉激发瞭这股力量。
容越溪在谢澜的搀扶下艰难站起来,陷进血肉的透明丝线因主人受创而根根脱落,外衣浸饱瞭血,因是黑色在昏暗的光线下不甚明显。他用所剩无几的魔气再次化出一柄长剑,笔直刺向那人咽喉。
死到临头,崔旭喉间反倒溢出一声冷笑,索性不再挣扎,任由命门暴露在空气中,“杀瞭我,你们永远也别想知道最后一个副本的任务。”
通过它的人早已回到现实,大部分人都死在瞭裡面,活著出来又选择留在不夜城的玩傢屈指可数,他崔旭算是其中的佼佼者。
容越溪剑尖一滞,堪堪停在距咽喉一寸远的地方,“说。”
谢澜看出容越溪在强撑,不著痕迹拉住他的手,语气沉凝,“拖延时间而已,玩傢进副本都是随机的,没必要听他胡言乱语。”
崔旭的确存瞭拖延的心思,时间一到,其他三名队友发现他迟迟未回,必定来黑森林酒馆找人,届时四对四,谁占便宜还不好说。
他斜睨著容越溪,将他最大的弱点牢牢攥在手心,“每过一个副本,你选择的印记上就会多出一条暗纹,不信的话大可查验一番。”
两人自然不会在他跟前查看这种私密的东西,一缕魔气顺著剑尖注进崔旭体内,在血液中肆意游走,缚魔链受到挑衅,当即收紧链条,在他身上割出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容越溪耐心告罄,重複道,“说。”
地上的男人痛哼一声,嗓音嘶哑,“十是圆满之数,随机到的副本不同,但主题大同小异,自有规律可循如果没猜错的话,你们的第八个副本应该与情有关,第九个是鬼晓人心毒。”
“这最后一个嘛名为问浮生。”
他说完便闭紧嘴巴,无论如何逼问也不肯再透露半个字。
“队长”
远处传来一道女声,崔旭松瞭口气,忍痛勾出个笑来,正要说话,却见谢澜不知何时将那镇魔塔摸瞭过去,无视三人口中的威胁,面无表情的看著他低声道,“你既憎恨魔物,就该一视同仁。”
随著他话音落下,崔旭惊恐发现那顶金色宝塔内部来一股巨大吸力,似有一双无形的手不容拒绝地将他整个人朝裡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