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嫣語肩上的黑氣越發濃鬱,面色隱隱發青。
秦卿臉色也越來越黑,“你再拖延下去,她確實沒命瞭。”
薑致遠冷靜道,“這種透明絲線叫天絲蠱,本來隻是一種控制人行動的手段,沒有什麼危害,被寄生者遇到危機時天絲蟲還能自動護主。但天絲蠱與夢蝶蠱乃天生死敵,一旦兩者相遇便如熱油遇水,應激強烈,它們在寄主身體內爭搶地盤,互相廝殺。”
“嫣語何時被夢蝶寄生瞭?”秦卿眉宇擰成川字,“遠離龍居山好幾年瞭,如果她被夢蝶寄生,也不可能活的這麼久。”
“夢蝶?”薑致遠的聲音清明悅耳,但聽入耳卻諷刺無比,“夢蝶無害。”
“那些被夢蝶吸食血肉而死的人,隻是被人激發瞭惡意,而這惡意又刺激瞭夢蝶發狂。”
他垂眸,淺淺笑意泛過眼底,“而蠢笨如她,是沒有惡意這種情緒存在的。”
“所以,怎麼救她?”
薑致遠瞇起狹長的狐貍眼,輕聲道,“我隻是個生意人。考量的是利益交換,沒有利益的事我不做。救她?我有什麼好處?”
“她如此愚蠢,不知好歹,恐怕我要虧本。”
“不救人,就滾開。”秦卿心生怒意,她轉動手中的三棱花刺,隔開薑致遠。
薑志遠閃身躲過,伸手一攔,“我可以救她,但你要把藏氣石給我。”
“可以,流水苑物歸原主。”
“這可不行。”薑志遠道,“我救她,代價是一枚藏氣石。這是你我之間的交易,與流水苑無關。”
“難道嫣語的性命,在你心中還比不過一枚藏氣石嗎?”
“呵。”秦卿目露不屑,她將藏氣石甩給薑志遠,冷笑道,“你會為今天這場交易虧得老婆本都沒瞭。”
薑志遠心情很好地彎起眼睛,“放心,小店營業至今從未虧本。”
他收好藏氣石,不再耽誤時間,從懷裡掏出一枚桃花花種。桃花花種在薑致遠源源不斷的靈氣輸送下開始迅速生長,直至變成一截手腕粗的灰褐色樹木,樹木不斷抽條,分長出數條細長柔軟的枝條,新生的翠綠嫩葉佈滿枝丫,長滿瞭粉嫩的花苞。
桃花木上的朵朵花苞在逐個枝頭綻放,朵朵嬌豔,盡顯勃勃生機。清淡花香彌漫,微風拂過,令人心曠神怡。
秦卿覺得這截桃花木很眼熟,喃喃道,“桃花木?桃花梳黑白蝶。”
“嫣語,是桃花妖這其中有什麼關聯嗎?”
“啊啊——!”
嫣語尖叫出聲,倏然睜眼,明媚的桃花眼中完完整整映照出秦卿,隻有秦卿一人,仿佛天地間再無旁人。
嫣語皺眉,忍著痛苦,看著秦卿又像是看著另一個人,那目光穿越瞭時間與空間,複雜難言,“薔薇”
秦卿心頭猛地一震,那目光眼熟到讓她渾身戰栗、汗毛倒豎,她卻完全不記得在哪裡見過如此深入靈魂的眼神。
她被那蘊含深深痛苦、後悔、遺憾、欣喜的目光給震懾住,再不能動彈分毫。
薑致遠沒察覺到秦卿的異樣,此刻他的心神都在突然睜眼的嫣語身上。見到嫣語睜開眼,他眉梢微松,緊接著又從納戒中取出一枚紫色水晶石。
這枚紫色水晶一被掏出來,秦卿的目光就被吸引瞭過去,她盯著那枚水晶石,心髒砰砰直跳,冷汗浸透衣衫。
薑致遠目露厲色,指尖靈火化作細繩,捆綁纏繞紫色水晶,紫色水晶隱約傳出淒涼無助的哀嚎。
秦卿猛地抓住薑致遠的手腕,皺眉道,“這是什麼東西?你在做什麼?”
秦卿看起來隻是臉色蒼白瞭點,無人知道她內心心潮起伏,就連聲音都有些微微顫抖。
薑致遠額上滿是汗水,連續不斷的接連施法,就算是他也有些疲累。聞言沒好氣道,“快松開我!你到底從哪個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基本的六界常識都不知道。”
“這是幻魔,幻魔的本體是水晶,顏色不同,實力不同。”
“他們是最低等、最難抓的種族。低齡的幻魔基本上是各族的寵物,他們弱小卻能幻化世間萬物。”
“血脈給瞭他們如此逆天強大的能力,卻沒有給他們保護自己的實力,真是遺憾。”
薑致遠口裡說著遺憾,卻一點也不遺憾地迅速殺瞭紫水晶中的幻魔靈魂,用秘術保住瞭幻魔的身軀紫水晶,一邊肉疼地皺眉,“這隻中級幻魔,可是花費瞭我不少時間精力才抓到。”
薑致遠將勃勃生機的桃花木融入紫水晶中,在他的操縱下,幻化成一個看起來十五六歲的少女。
少女與嫣語面容有三四分相似,此刻如新生的嬰兒一般,純潔無瑕的眼眸望著秦卿與薑志遠露出一個毫不設防的笑容。
秦卿捏緊拳頭,看向薑志遠,“你在做什麼?你把幻魔本體當做他人軀殼?”
薑致遠勾起薄唇,語帶自得之色,“你看,造人這事,非神之專屬。”他說著,將再次陷入沉睡的嫣語抱在懷中,猛然出手,一劍刺穿新生少女的肩膀。
少女遇疼呼痛,眼淚落下,巴掌大的臉上滿是驚慌之色。
秦卿見此一幕,心髒彌漫起細細碎碎又綿延刻骨的疼痛,這疼痛熟悉無比,卻比之前更疼,便是極能忍疼的她,也疼得一下子失去行動力,無力阻止薑志遠將嫣語身上沖突的蠱毒轉移到新生的少女身上。
少女還不會說話,隻會淒涼痛哭,她痛得在地上來回翻滾,一雙與嫣語類似的桃花眼血紅哀傷,寫滿委屈疑惑。
薑致遠決定給她一個痛快,他手指變幻捏決,一柄長劍懸空而立,對準少女,嗖地一聲,穿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