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如此,也就罢瞭。可所谓食髓知味,他很快放肆地解去束缚,一把抓住趁机要逃走的人儿,小声哄劝。最后陵今游已完全没瞭力气,任由冉子昱将她抱回瞭抚霞峰。
056离开
冉子昱将陵今游轻轻放在榻上时,她果如他想的那般,当即气闷地转身,隻拿圆润的后脑勺和脊背对著他。
剑修一向抿著的冷漠唇无意露出温柔的笑意来。
可怎麽办好?如今她随意一个动作,他都喜欢得无法自拔,恨不能再加倍地、狠狠蹂~躏她。
但不想吓著他的小猫,方才在镜水峰他确实越界瞭,因而他如往常一般,将这危险的臆想锁进瞭内心深处。
“生气瞭?”冉子昱指尖轻抚她随意铺散在枕上的绸缎似的长发。
陵今游气得哼哼:“你总是这样,不听我的,隻顾自己高兴。”
虽然如此,她也清楚,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也有很大可指摘之处,因为她对冉子昱的拒绝其实十分不到位,本质上与放任没有两样。
可是说出“不喜欢他”这种谎言已经耗尽瞭陵今游几乎所有精力,冉子昱喜欢她,她又何尝不恋慕这个少年?
狠心推拒他,简直残酷,也比看起来艰难。
没有人能懂这种痛。
可是有什麽办法?她不能不负责任地接受他,将他们两个亲手永别的深渊。
陵今游眼眶湿润,无声地淌下泪来,泅湿瞭枕头。
冉子昱轻轻抚她脸颊,见那闪闪的泪光不由怅然一叹。
“别哭,我错瞭,下次一定叫你同意。”
陵今游拍开他的手,嘟囔:“下流,谁跟你下次。”
“游游,”他用低沉的、略带嘶哑的嗓音问,“真的不可以喜欢我麽?”
“不可以。”
“真无情。”他问,“可以告诉我为什麽麽?你真有喜欢的人瞭?”
“不准问。”她将脸埋进被子裡,声音发出来闷闷的,“快走,我要休息瞭。”
冉子昱终究没逼她,擅作主张吻瞭吻她的发,俄而离去。闻著他渐行渐浅的背影,陵今游无声地长长一叹。
——
从前,冉子昱或许还能确信陵今游心裡至少是有点他的位置的,可现下他也有些动摇瞭。
他们之间似乎横亘著一道巨大的鸿沟,且这道天谴的距离与深度与日俱增,他感到与陵今游越来越远。
而对岸,有人即将带走她。
此时此刻,这个人正站在镜水峰下,含笑望著他,显然恭候多时。
自从陵今游在皇宫死去的那夜起,冉子昱再没有见过苏见川,一别数十年,转眼间他从一个瘦弱的孩子长成瞭风度翩翩、俊逸出尘的少年郎,身量甚至比苏见川还要高上寸许,至少在相貌、才华与气势上,他已完全不输这个在皇都炙手可热的三王爷。
虽然自认冉子昱是强悍的情敌,但苏见川仔细端详对方后,也无奈承认陵今游眼光确实好。至少目前看来,冉子昱除却性格沉默冷漠外,已是无可挑剔。
“刚送她回去麽?”苏见川背负双手,记著自己的人设,继续用长辈的眸色慈爱地望著他。
面前的人还是他的舅舅,可是冉子昱笃定有什麽变得不同瞭,而引起变化的原因,就是陵今游。
他沉默颔首,算是回答苏见川的问题。
舅甥二人虽然认识多年,但实在没什麽交集,甚至不曾好生交谈一次,加之如今因为微妙的关系暗地裡已将对方划入敌人的范围,因而苏见川也懒得寒暄,单刀直入:“你师父他们要如何处置今游,你可有听说?”
冉子昱摇头,苏见川便扯出一个略带得逞的微笑:“本王估计,他们会以将功抵过为由,让她去玉阙牙谷秘境将千足带回。”
“玉阙牙谷?”
“哦,看来她没说呢。”苏见川想起陵今游,无奈一笑,笑意裡尽是宠溺,“千足妖道,我想是在那秘境内。”
【违规警告!】
苏见川早已习惯脑海中这尖锐的警报声,气定神闲道:系统,你可听仔细瞭。我说的是“想”,是推测,并不是确定,那自然算不上剧透。
系统说:【宿主你又在试探规则底线。】
苏见川漫不经心地说:你就说我犯没犯规吧。
系统最终选择瞭沉默。
苏见川笑意更浓,继续对冉子昱说:“昨夜行清子与云从彧为你剑拔弩张,其实他们有很深的师兄妹情,千足给你爹下的毒几乎毁瞭他作为修士的尊严。
“虽然今游作为一隻没有作过恶的妖族,让她千裡迢迢赶赴玉阕牙,于情于理并不合适,但为瞭云从彧,行清子也一定会开口,条件想必就是给今游必要的自由。”
冉子昱知道此人来意定不善,语气较平时还要冷淡:“舅舅想说什麽?”
“本王想说,你决不能让她去。”
苏见川在等冉子昱问“为何”,可他显然小看瞭冉子昱的心性,万万没想到面前这个将将十六的少年,思路十分清晰,反客为主的,阴沉著脸问:“舅舅你不是亲手剖过她妖珠,为何现下对她犹如故友般亲密?你这样,隻会让外甥我觉得你僞善至极。
“怎麽?舅舅是觉得妖珠没挖干净,还想逮著她继续?你不会私下裡已经和湫阳子前辈谋划好如何动手瞭吧?就像十年前那样。”
冉子昱寥寥几句俨然狠狠将苏见川的伤疤揭开,还狞笑著往那血淋淋的血肉上撒盐,疼得他反而笑出声来:“原来那晚你在啊?”
“是,我亲眼看见你与湫阳子将她按倒在地,活生生切开她的……”冉子昱眼前几乎一黑,饶是经历过生死之战的他,回忆起当年二人残害陵今游的场景,也根本没有勇气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