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冉子昱侧头看来,侧脸在橙明的烛光中尤其立体,好看得不得瞭。她狠狠咽瞭口唾沫,又听他问:“怎麽?你不是不喜欢我吗?我们清清白白的,怕什麽?难不成你是在心虚?”
被完美戳中心思的陵今游赶紧否认:“我……我才没有!上就上!”她怀抱著几乎在蹦迪的心髒,手脚麻木地上前,冉子昱便在榻边坐下。
不过方才没细看,这些鞭痕大部分确实还未完全愈合,有些地方能看出鲜红的血肉,甚至还在往外渗血丝。
陵今游眼前顿时浮现昨夜云从彧令傀儡鞭打冉子昱的情景,愧疚顿时弥漫心头,她鼻子一酸,眼泪险些落下。
不想被冉子昱发现自己哭瞭,陵今游默默抿著嘴,竭力将泪意压下,打开瓷瓶将其内药粉洒在他伤口上。
“哭瞭?”冉子昱问。
“才没有。”她的声音带著哭腔,藏都藏不住。
“那就是流鼻血瞭。”冉子昱逗她,“真这麽喜欢?”
陵今游气得捶他肩膀,其上俱是坚实如铁的肌肉,就她这力道无异于挠痒。她羞赧道:“你别自恋!都说不喜欢你瞭!一点点都不喜欢!”
“知道瞭。”他笑道,“我喜欢你就成。”
“你……”陵今游没想到他看著像块木头,可情话也是信手拈来,根本无力招架,隻得再掐他手臂洩愤。
冉子昱任她掐,反正一点儿也不疼。
笑呵呵地等她收手,他方认真地道:“游游,这些与你无关。我被我爹从五岁这般毒打到十岁,若非那日师父说要收我为徒,这当是不会结束。我已经习惯瞭。”
她扁嘴,眼泪落下:“哪有这样的爹爹。你也是,如今都是金丹修士,即便不反抗,逃走总可以吧?为何要傻愣愣地让他打?”
他轻笑:“其实我爹过得很苦。若非为瞭给我娘报仇,他想必早随我娘去瞭。他打我,确实急功近利,但他也顶著来自自己和我皇爷爷的压力,生怕我没有出息。我若是反抗,我怕他真的会崩溃。”
冉子昱小时候不明白,隻是懵懂地听从云从彧,直到某一天,他意识到宫中之人唤云从彧,从来隻是“云公子”。
因为皇帝并不承认他这个驸马,同时还怨恨云从彧没有保护好冉默潇。当年唯一的女儿跟著这个初出茅庐的太行剑宗修士私奔,多年不曾归傢,一直是皇帝心中一个死结。
可云从彧也失去瞭这一生最爱的人,还被千足妖道所害,成瞭无法修行的废物,他也日日活在炼狱之中。
当然,冉子昱并非圣贤,他也不是没有一点怨言的。能跟著行清子回到太行剑宗,脱离云从彧病态的掌控,他也感到庆幸。
但并不矛盾的是,他也会试著去理解父亲的做法,毕竟在这个世上,他们都隻有对方,何以能变成怒目而视的仇人?
云从彧虽然偏激,但也是因为他的催促,最大限度激发瞭冉子昱的天赋,没有这五年的鞭策,他断不可能在进入太行剑宗之后,仅仅两年就筑基成功。
世上没有完美的人和事,人也不可能得到所有的一切。冉子昱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于是他也怀揣著自己的愿望,一个简单但却也难以实现的愿望。
求上天眷顾,将梦裡那个人送回他身边。
至于汜海蛟,他会自己看著办。
而短短数语,却再次刷新瞭陵今游对冉子昱的认知。
在她看来,冉子昱修为高强,做任何事都游刃有馀,面对旁人又常表现出冷酷,他就是一把举世无双的神兵,带著惊豔世人的威力,所向披靡,没有弱点,更少有感情。
可他却屡次将自己的柔软主动展示给她看,他直白的喜欢,他悲惨的身世,以及脆弱的父子关系,随意拈起一处,都是必须加以掩饰的缺陷,可他却淡然地将这些化作绕指柔,缠住瞭陵今游始终为他隐秘颤抖的心。
他亲手将自己拉下神坛,褪下所有光辉的外衣,将最真实的自己展现给她看。
怎麽一个人,可以这样有魅力?
说起来,她与冉子昱的身世其实有些相似。她的母亲也是早早离世,父亲另组傢庭,除却不曾以暴力和冷语相向外,也不曾给过她多少父爱。
陵今游与冉子昱,两个在人世间的大雨中踽踽独行数十年的残缺灵魂,打破时空界限,在这一刻寻找到瞭最契合的彼此。
可陵今游隻是过客,是呆不长久的天外来客,她终究要离开这裡,回到那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
她不能给他任何承诺,隻能强忍心口滴血的剧痛,拒绝他的示好。
念及此,她不由幽幽叹气,将药收好,放在桌上,正想叫他早些休息,忽感背后有极为温热的物体压迫而来,陵今游还未来得及回头,便被一双佈满强健肌肉的手臂牢牢箍在桌边,冉子昱的脸隐在黑暗裡,蛰伏而出的野兽般,透著危险的气息。
太近瞭!
二人的呼吸都完全交缠在一起,暧昧的气氛像一层朦胧的纱落下,将他们笼罩其中,锁著陵今游,令她无所遁逃。
“你要作甚?”她竭力撇过脸,滚烫的手抵著他胸膛,推拒隻是更加剧瞭他的妄想。
他咬著她的耳垂,用黏糊的声音问:“为什麽……为什麽不可以喜欢我?嗯?你喜欢别人?”
“不是,等一……啊……”她艰难地转过身,却反而被他直接抱在怀裡,完全落入笼中。
佈满薄茧的手可谓轻车熟路,狠狠的动作很快引出阵阵息声。她想反抗,可下巴反而被掰过去,一个霸道的吻堵住瞭她所有的话语,眼泪很快润湿瞭眼眶,弥漫出难以掌控的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