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祖上其实是前朝的捕快,所以传下来些探案验尸的本领,隻是后来傢裡没落瞭,又交瞭些三教九流的朋友,所以才沦落到当神婆,少帅能不能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複。”
“哦?那你这几天查到瞭些什么?”李皖似乎来瞭兴趣。
“曲副官的死法十分蹊跷,我今日去瞭天子殿,看见瞭东西地狱的泥塑,发现曲副官的死法和传说中的油锅地狱一模一样,凶手一定是想造成恐慌,才故意安排这种死法。”
李皖目光带上瞭玩味,意思是让她继续说下去。
“那你有什么怀疑的人吗?”
水影一顿,看向卢少霖,“说实话,我第一个怀疑的人是卢师长。”
卢少霖瞳孔放大,“少帅,她血口喷人!”
水影说:“卢师长,您别著急,我隻是说怀疑,又不是笃定就是你。这世上,凶手是确定的,可是能够怀疑的对象可是有很多呢。”
“曲副官死去的厨房裡,墙壁上被人用血写下瞭西地狱三个字,听过十八层地狱不稀奇,有人骂人还会诅咒别人下十八层地狱去呢,可是知道油锅地狱属于东地狱还是西地狱就有些稀奇瞭,所以凶手要么就是本地人,要么就去过天子殿。听人说卢师长来酆都的第一天就上瞭名山,去瞭天子殿祈福,所以他一定知道那些泥塑,可是后来,我排除瞭卢师长的嫌疑。”
李皖道:“怎么说?”
水影淡淡道:“首先就是动机,昨日卢师长为瞭招魂,讲述瞭他和以前的妻子婉娘的故事,我发现卢师长憎恨的并不是曲副官,而是他自己,所以动机这一项就可以排除他。为瞭确认,我又问瞭后勤官,发现曲副官死的那夜卢师长并没有出帐篷,也就不可能给伙房的兵下迷药瞭。”
“那你还有别的怀疑对象吗?”
“曲副官死前的那一晚,有一个班的士兵在厨房旁开庆功会,弄到瞭很晚,因为人多,场面又很混乱,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来过厨房,我判断,一定是这个班的士兵所为的。”
“可是一个班大约有三十人,你要一个一个查吗?”
“当然不是,这裡面酆都本地人占一半,其馀人没去过天子殿,不知道天子殿泥塑的传说,所以隻用著重摸清这十五个人就行。少帅,您不是嗜杀之人,自然不会全部枪毙他们,我有信心,隻要细细摸查,一定能发现最终的凶手。”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嗜杀之人?”李皖走近瞭一步,“你很瞭解我吗?”
水影垂下眸子,又重新抬起,说:“少帅看起来就很和善,都说菩萨心肠,雷霆手段,少帅这是占齐瞭。”
“你倒挺会说漂亮话,隻可惜,我不吃这一套。”
李皖黑色的皮靴定在水影面前,冷道:“一天,给你一天时间,如果找不到凶手,你知道自己的下场。”
如今时间紧任务重,原定的破案时间缩短瞭,水影没时间睡觉,趁著夜色找后勤兵要来瞭那十五个人的档案,细细地研读。
他们都是酆都当地人,很早就投奔李寻山瞭,因为对当地很熟悉,所以李寻山特地派他们来酆都作战,而他们也没让人失望,果然帮助卢师长顺利拿下瞭酆都,所以才会给他们开庆功宴。谁会想到,后面却发生瞭命案,他们还成瞭重点怀疑对象。
奇怪的是,他们和曲副官并没有仇怨,也没有过纠纷,如果说整件事隻露出瞭冰山一角,难以捉摸,那么杀人动机一定是隐藏在海面下的一大块冰山。
肯定是有什么事,被她忽略瞭。
到底是什么事呢?
水影在纸上写写画画,列出瞭许多种可能,又将它们一一否决瞭,隻觉得心乱如麻。
天空渐渐亮起来,一声号角传瞭过来,滑破瞭寂静的黎明。
帐篷被人掀开,一名小兵急匆匆地要水影去少帅的军营一趟,有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水影见状不对,多问瞭一句。
小兵也不好瞒著,反正水影迟早都会知道的,“是卢师长,他离奇地死瞭。”
什么……
水影手中的笔掉瞭下去,这一天,注定不会平静。
卢师长死在瞭自己的营帐裡,被人挖瞭心髒,地上写著东地狱三个血字。
他倒在地毯上,血流瞭一地,地毯上也有一个血手印。
李皖派人封锁瞭现场,水影还是远远就闻到瞭血腥气。如今军营裡人心惶惶,都说是阴天子显灵瞭,要带走卢师长和曲副官。
李皖蹙眉,说:“如你所见,虽然我不信鬼神之说,可是总要给士兵们一个说法。而军营裡隻有你是神婆,和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脱不瞭干系。”
水影心裡有些发毛,又升起一股无名火,“少帅的言下之意,是如果我找不到凶手,就把罪责推在我的身上?!呵,真是好谋算呢。”
“你要是查不出凶手,也是死路一条,多一条罪名又有什么关系。”
“这不一样!我宁愿因为自己能力有限,被少帅处死,也不愿意被泼上髒水,说我是凶手,含冤而死!”
“你以为你有得选吗?”李皖隻是说。
水影惊恐地睁大瞭眼睛,是她错瞭,还把他当成以前的李为乐,可他明明已经不是瞭,现在的他,以权势压人,周身的低气压让人喘不过气来,李皖曾经是李为乐,可是现在,他再也不是那个单纯善良的青年瞭。
水影之前还幻想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就和李皖坦白自己就是水影,可是现在看来,没有那个必要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