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民们平时都“若发爸、若发爸”的叫他,早就忘记瞭他的名字是“萧雨”。
若发不敢去看她的眼睛,隻是低声道:“是……我是。”
“怎么这么畏畏缩缩的,一点都不像他。”顿瞭顿,又说:“你爸爸,果真死瞭?”
若发抿瞭抿嘴唇,“是。”
廖婆婆面上仍是无悲无喜,听到他的话,突然嘴角一撇,“也好。”
也好……
若发倏地一愣,抬头,妄图从她的眼睛裡找出一丝悲伤,可是还没等他看清,她就放下面纱,转身,上瞭祭台。
“说正事吧,你们请我来,是不是要辨认毒虫的。”
薛宗能对廖婆婆行瞭一礼,说:“廖婆婆,我阿爸离奇死亡,若发是头号嫌疑人,还请您帮忙。”
廖婆婆隻是摆瞭摆手,意思是知道瞭。
若发被压上瞭祭台,他走到一个罐子前面,指瞭指裡面一隻红黑条纹的蜈蚣,这蜈蚣大约三寸长,实在是吓人。
“这蜈蚣有毒,可是,不致死。”她的声音很轻,回荡在风中。
又走向瞭薛老大的尸体,看瞭眼脚踝处的咬痕,“没错,就是这个蜈蚣咬的。”
衆人四下议论起来,薛宗能却有些不信,“听说您有本万虫谱,上面记载瞭许多毒虫,能不能让我们瞧瞧,再确认一下是不是这隻?”
廖婆婆似乎有些不耐烦,还是对随从耳语瞭几句,让他把万虫谱去取来。
翻到瞭那一页,图上就是这种蜈蚣,递给薛宗能看,又让他确认瞭咬痕,果然是对上瞭。
薛宗能似乎有些不情愿,却隻能说:“既然如此,那就放瞭若发吧。”
龙盛天看气氛有些尴尬,便提议:“天色也晚瞭,廖婆婆不如在寨子裡住一晚,明天我再派人送你回去。”
廖婆婆点点头,走下瞭祭台。
……
这一切都被水影看在眼裡,晚上吃饭的时候,水影问:“听说若发爸和廖婆婆以前是师兄妹,二人感情怎样?”
龙盛天抢先说:“可不是么,二人好像眼看著就要谈婚论嫁瞭,不知发生瞭什么,后来老死不相往来。”
“可廖婆婆看起来真的很年轻,我实在是难以想象,她已经七十岁瞭。”
龙湘说:“听寨子裡的人说,她会一些邪术,什么采阳补阴,才能让自己美貌永驻。最喜欢漂亮的小男孩瞭,难道你没有发现,她的随从都是些美貌的少年?”额头突然被弹瞭一下,“哎呦,哥哥你干什么?”
“你个小姑娘哪裡听来这么多醃臢的东西?廖婆婆远来是客,小心让她知道瞭,说你妖言惑衆。”
龙湘咬著筷子,不再说话,隻是嗔怪地看著哥哥。
水影却用手托著下巴,“我怎么觉得,廖婆婆给人似曾相识的感觉。”
“什么?”
“哦,我知道瞭,”水影像是想到瞭什么,“鼓楼上有竹山神女的图案,廖婆婆给人的感觉就是神女的样子,连穿衣打扮都相似,难道廖婆婆就是传说中的竹山神女?”
龙盛天却对此表示反对:“寨子裡也有人说她们相似,但是我敢肯定,二人并不是一人,竹山神女眉上有一颗小痣,廖婆婆却没有,而且竹山神女救治寨民时,廖婆婆并不在苗寨裡。”
“那二人也许是姐妹?”
龙盛天摇头,“也许美人都是相似的吧,可是廖婆婆单名一个‘萱’字,是个孤儿,当年是被苗族老翁收养的,没听过有傢人来寻她,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姐妹。”
“原来如此。”水影点头。
次日天还没亮,吊脚楼外就有人高声喧哗,小安踉踉跄跄地推开门,“不好瞭!不好瞭!”
龙盛天不喜欢他这样屁大点事就慌成这样的模样,隻是清瞭清嗓子,“发生瞭什么事?”
小安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廖婆婆……廖婆婆不见瞭!”
“什么?!”
这下轮到龙盛天慌瞭。
水影和龙傢兄妹一同来到瞭廖婆婆歇脚的地方。那是一处给尊贵客人的吊脚楼,根据她的随从所说,廖婆婆昨晚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子裡,七点多的时候随从给她送饭,她也隻是说不饿,要他端走。
又过瞭一个小时,随从要给廖婆婆送洗澡水,敲瞭半天门,却没有人回答,廖婆婆突然开门,说要出去一趟,谁知道居然一晚上没回来。看门的随从看事情不对,才敢忙联系龙盛天的手下。
屋子裡很整洁,看来不是被人强行掳走的,门上有飞镖插入的痕迹,应该是又收到瞭信。
如果真是凶手所为,也太神通广大瞭些,居然和邻寨的大祭司都有瓜葛。
不多时就有人来报,在附近的山洞发现瞭廖婆婆的尸体,上面也有一张剪纸。
和其他两位死者不同的是,廖萱的脸被凶手划花瞭,阴暗的山洞中,钟乳石的水滴一滴一滴地溅在她的脸上,随著血水,渐渐地流入瞭石缝中……
这位昔日风光无限、被世人顶礼膜拜的苗寨大祭司,就这样,死在瞭一个无名山洞中。
洞中枯骨
水影和龙盛天一行来到瞭那处山洞,凝视著从尸体身上取来的剪纸。
是一隻长著翅膀的狐狸,《山海经》说姑逢之山有一种凶兽叫獙獙,正是这个样子。它的声音如鸿雁一般,因为嫉妒心太强,它们隻吃鸟儿的翅膀,嫉恨它们比自己飞得高、飞得远,吃的时候还要恶狠狠地诅咒它们的翅膀都烂掉。
獙獙很容易口渴,每次到一个地方就会将当地的河水和湖水喝干,害得当地生灵隻能忍受干旱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