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一摇滚歌手,陈丽娜就没指望过二蛋这辈子能像聂卫民那样按部就班的工作,结婚,生孩子。
她说“你要真进瞭摇滚圈,年青,漂亮,有活力的姑娘多的是,我不知道你和甜甜能维持多久,但总归,你要记住,要散,也一定好好打发甜甜,好吗?”
陈甜甜应该没想过跟二蛋结婚,一则,她大,而女人向来老的比男人快;二则,毕竟这个圈子裡不缺年青漂亮的女人,她要真跟聂卫国结瞭婚,那是给自己找罪受。
聂卫国在天台上,跟下面那些人讲音乐理论,讲自己的理想呢。
当然,他讲一讲这些,大栅栏的公安啊,交警啊,大爷大妈啊,就全来听瞭。
但那些经济公司的经理啊,老总啊,简直头痛啊,因为这人他,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个赚钱。
陈丽娜把宠辱不惊,生瞭大孙子也没多高兴,儿子爆红瞭也没太激动的聂工送出门,看车把他接走瞭,再回来,提瞭点儿菜,准备给聂卫国做饭吃呢。
二蛋爱吃羊肉,而现在东来顺的一顿涮肉,可贵著呢。
主要是,二蛋没那么多钱,所以吃不起,又不想再破费爸妈的钱,死活就是不肯去,还非得说,他吃瞭东来顺的羊肉就会上火,真是。
陈丽娜在市场上走瞭一大圈子,北京的羊肉再好吃,也不及矿区的,不过没关系,陈小姐有的是办法。
她昨天一早买的肉,先放冰箱裡冻著,等冻的差不多硬瞭,今儿一早到绞肉馅的摊子上,拜托摊主全给她切成瞭薄片。
这其实就是东来顺羊肉的切法,先冻硬,再切片,切出来的羊肉更薄,所有纹理全能给切断,不会丝丝索索的。
然后她才开始打麻酱,不像普通的麻酱料碗儿,搀点水活开就行瞭。
陈小姐打麻酱,要搀水,活开瞭之后还要加咸韭菜花儿,豆腐乳,香油,总之,一盆小料调出来,在上面卖嘴的聂卫国就香的住嘴,让所有人豆散瞭。
“妈,我们头一年赚的钱,得全给李明成呢。神明乐队,我是神父,他是明成,缺一不可,而他老丈母娘,隻要他挣不到钱,是不会让他出来的,行吗?”二蛋说。
陈丽娜就笑瞭“我对你的期望是,隻要你饿不死就无所谓,我自己有钱,不指望你挣钱。”
其实早在参加音乐会之前,聂卫国想的是,真要混不出头,让爸妈看一场自己的现场演唱会,就回矿区开公交车呢。
这下倒好,真红瞭,但他依旧没钱。
陈甜甜钻厨房裡,一路跟著看呢,要看陈丽娜这顿涮羊肉是怎么做的。
陈丽娜估计她是想自己学会瞭,做给聂卫国吃,边做边讲,连隔壁菜市场那傢的肉好,那傢的肉不好,几点能卖到新鲜肉这种隻有傢庭主妇才懂的行内经,都毫无保留的,传给甜甜瞭。
中午一顿涮羊肉,吃的二蛋真是热泪盈眶,都把他一直以来苦心的僞装给拆掉瞭“妈,这真是东来顺的味儿,真的,跟东来顺的味儿一模一样。”
还说自己不爱吃,其实就是没钱,舍不得吃嘛。
陈丽娜撇瞭撇嘴,转头去忙自己的瞭。
她切瞭两斤生肉片儿啊,甜甜和二蛋俩一点也没剩的,全给造完瞭。
下午,这俩人有一件特别特别重要的事儿。
“妈,我们要去说服高部长和贺阿姨,您能跟我们一起去吗?”二蛋缠著陈丽娜,就说。
陈丽娜才不呢“我下午要带著卫星和你安娜姨,小锋锋去逛商场,然后再吃个饭,晚上还有个聚会呢,整个市百货大楼要进行改造,我要在王府井买一间最大的门面,用来做我们char的形象店,你要赚钱,我不要赚钱吗,对不起,我没时间。”
二蛋没办法,隻好跟陈甜甜一起去李明成傢。
打瞭个黄面的,俩人要往高部长傢去呢。
没想到,收音机裡放的,也是他们的歌。
北京的出租车司机,那是最能侃大山的,收音机裡反複放著歌呢,跟坐在后面的聂卫国说“听见瞭没,最新出来的神明乐队,这歌唱的多好听啊。跟你们说个实话,我小时候考的比他好多瞭,我小学一年级,
聂卫国和陈甜甜全程在笑,都没有说话。
二蛋吧,在外面喜欢拉著甜甜的手,但甜甜不愿意,毕竟他是个歌手,得定位好自己的身份。现在的歌手,为瞭吸引年青小姑娘的喜爱,就算谈对象,都不愿意公开的。
而二蛋呢,则觉得无所谓。
他始终还是老派想法,总觉得,观衆喜欢的是他的歌,而非他的人,对吧。
“高伯伯好,贺阿姨好。”进门,二蛋和陈甜甜就给高峰俩口子鞠躬。
李明成抱著他傢的小闺女,趿著大拖鞋,在俩老身后站著呢。
贺兰山气的啊,直翻白眼儿“高小冰,偷偷摸摸的聂二蛋终于上门瞭,我就说个实话,我见过的摇滚歌手,不是披头散发就是一身臭味儿,你丈夫要去跟那帮人混,我是丈母娘我管不著,你自己看著办吧。”
高小冰表面上跟老妈同仇敌忾“不听话,明成是真不听话。”
转身却说“没事,明成你搞你的,我支持你,真的。”
高峰看看生气的爱人,再看看站在俩老身后,抱著孙女儿的李明成,握瞭握二蛋的手,拍拍他的肩说“不论在什么岗位上,积极向上,努力吧,好吗?”
他一般来说,不搀和傢务,但隻要说一句,那就是拍板瞭。
当然,李明成就可以出去搞摇滚瞭。
贺兰山看陈甜甜和聂卫国要走,那套刀子嘴裡的豆腐心就藏不住瞭“卫国,留下来吃顿饭吧,厨房裡阿姨正做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