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娜,我请来的那几个,可全是香港最有意向往咱们矿区投资的港商,我就问你,你怎么不下去啊?”邓东崖说。
他看见围著桌子有仨孩子在吃饭,其中有一个是聂卫星,是个小丫头,穿著红底圆白点的裙子,皮肤有点儿黑,漂亮的跟个洋娃娃似的。
而另外有俩男孩子,穿著一样的水洗蓝牛仔裤,一样的白衬衣,脑袋一样圆,个头一样高,就连脸上的神情,都一模一样。
毕竟就一个儿子,挚爱的妻子又死的早,邓东崖对于邓淳,虽然也气,也恨,但是吧,心裡那是满满的愧疚。
俩孩子都在看他,但没有一个说话的。
“邓淳?”邓东崖伸出手去,就准备握其中一个的手。
聂卫疆一掌就击邓淳身上瞭“哇,果然你爸认错瞭呢,他觉得我才是你哟。”
邓东崖连忙就去抱另一个“邓淳,爸都四年没见,你居然长这么高啦。”
邓淳摆手,还在往嘴裡扒面呢“没事,你就再四十年不见我,我也不会想你的,你不会想我瞭吧?”
邓东崖又羞又愧,心头又酸,想抱吧,儿子一把就把他给推开瞭“我还要吃面呢,没想到阳春面也涨价瞭,现在得一块五一碗,我小时候才八毛一碗啊。”
“邓伯伯,邓淳刚才笃定说你会认错人的哟。”聂卫星就说。
邓东崖屈瞭膝盖,弯腰看著仨孩子,就问“为啥呀?”
聂卫星歪著脑袋说“因为,这么多年,你连他一张照片都没要过,怎么可能还认得他呀。”
邓东崖长长往外嘘瞭口气“伯伯,特别特别惭愧。”
陈丽娜登瞭三间房,让几个孩子先吃著饭,就把邓东崖带到邓淳和聂卫疆住的那一间瞭。
“你在四处谈工作,而你的妻子带著孩子,正在四处上访,说你跟下属私生活秽乱,我说的没错吧?”陈丽娜开门见山,就问邓东崖。
邓东崖没见儿子的时候,还没那么惭愧,本身他有很严重的胃病,捂著胸膛,就坐椅子上瞭。
顿瞭半天,他说“我和小季之间关系一直都很恶劣的,事实上从一开始,再婚就是个错误,辛苦你们瞭,不是我不想把邓淳叫回来,而是我们的傢庭氛围,实在不适合养孩子。”
默瞭半天,他又说“我是跟赵主任关系走的近一点,但是,丽娜,咱们是同学,我就说句实话,我们是知己,但是出轨那种事情,绝对没有。”
这就对瞭嘛,刚才给他在包间裡涮茶碗的,是邓东崖的办公室主任。
“你知道高峰吗,现在自治区的区长?”陈丽娜反问邓东崖。
邓东崖赶忙说“知道,我比他小一届,我俩是複旦的同门师兄。”
“你也知道贺兰山,就是你到矿区以后,鞍前马后给你找招待所,然后送你住院,给你找医生,整天跟著你,却一句话也不说的那个,中年妇女。”陈丽娜于是又说。
贺兰山长的又不漂亮,邓东崖当然早都忘记啦。
他摇头“我想不起来。”
“那我告诉你,贺兰山是一特普通的女人,普通的你都记不住。可是高峰跟她两地分居瞭五六年的时间,办公室主任用的全是男的,出差身边从来不带女同志,说个咱们已婚男女之间不害臊的话,每周回矿区交三次公粮,从来不推托。”
邓东崖就笑瞭“你跟我说这干啥?”
“整个自治区经济发展总值,不到三分之一个上海。但高峰很快就要进北京瞭,而你还得在上海继续干,你觉得,是因为他政绩比你突出的原因吗?”
邓东崖没说话。
“是因为,那怕自己当初选的是堆牛粪,既然你选瞭,你就算哭著,跪著,也把它吃完。哦,你要真嫌季超群是堆牛粪,觉得外面有别的女人比她好,那你当初干嘛跟人结婚啊,啊,她说她七年跟你同床瞭三次,一个女人能说出这话来,她的生活得过的多绝望。”陈丽娜剁著桌子说。
邓东崖长长往外嘘瞭口气,说“我和季超群之间的事情,跟赵主任无关,我跟她之间的隔阂,来自于我的前妻王纯,她身为责任医生,我是结婚后,听我前岳母说才知道,她延误过王纯的病情,这才是症结。当然,这也是我要把邓淳送到矿区的原因,我不希望邓淳听到这些东西。我可能偶尔会跟赵主任谈点什么,倾诉点什么,但我跟你说陈丽娜,我是个国际共産主义战士,我没有龌龊到去跟下属勾搭在一起。”
“不行,一个好的领导,是无坚不摧的,就比如我,我也很累,有时候很忙,有很多困惑。
但我不会去找我的下属倾诉,因为那种倾诉没有任何的价值,反而,很可能被人抓到把柄。
在我既将升职的时候,变成一个阻碍,横在我面前。你意识不到这一点,你那么多的才华和能力,很可能会栽在女人身上,值得吗?”
谁没有理想,谁没有干一番大事的决心。
人苏向东一个偷油的,上辈子摊子搞的比国有企业还正规呢。
邓东崖顿瞭半天,说“你能劝劝小季不离婚吗,我既然跟她结婚瞭,肯定会负责她一辈子,不论王纯的事是怎么回事,真的。”
“婚姻应该是一种彼此相互的尊重,你既然认为王纯的死跟季超群的延误有关,那干嘛还跟她结婚啊。
我不瞭解季超群,但我觉得,很多时候人没有证据,话不要乱说,也不要给任何事轻易下结论,再就是,我不会帮你劝人的,你们这种婚姻,早离早好。”
说著,陈丽娜就把邓东崖给,送走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