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碧波滚滚的南海,我爱你白雪飘飘的北国。我爱你森林无边,我爱你群山巍峨,我爱你淙淙的小河,荡著碧波从我的梦中流过……”
苏向东奔跑著,追逐著载著爱人远去的车辆,挥舞著双臂,泪流满面的,唱著。
十八的卫民
一九八一年,流火的七月,从北京前往乌玛依的火车上。
“瓜子汽水饮料啦,脚抬一抬,都让一让,让一让啦。”列车员推著小餐车,一路走一路吆喝,走到一浓眉俊眼的小伙子面前时,单独问说“瓜子汽水饮料,要吗?”
小伙子埋头在一本《读者》,伸手指瞭指桌子上的大茶杯,摆手,那意思当然是不要。
列车员原来是在毛纺厂工作的,认识这小伙子,聂卫民嘛,聂总工的大儿子,一年又一年,他基本上隻在寒暑假的时候坐这趟火车。
甭看人傢出于高干傢庭,检朴著呢,坐车从来不买卧铺,一张硬座到北京,半途碰见有那些老点儿,弱点儿的,还会让座儿呢。
等到瞭夜裡,书包往座位下一卷,人腿一伸,就睡下面去瞭。
他不抬头,列车员也就继续往下走瞭。
“听说瞭没,四川阳山发生爆炸案,死瞭三十多人,伤瞭四十四个,你们说,这年月瞭,什么人啊,这么丧心病狂的。”有人说。
邻座的一人就说“不知道啊,听说公安还在调查呢,别是什么犯罪集团,或者犯罪团伙吧,听说公安正在四处抓人,还有人说,应该是什么新型的遥控炸药包,肯定是咱们国内啊,混入那些干坏事的坏分子啦。”
“那是,听说现在的危险分子啊,都是用那种遥控炸药包,就跟电影上似的,哎哟,人活著啊,可真是够难的。”
火车眼看到站。
聂卫民想说,这种爆炸案,应该要从影院内部查起查凶手的。
但想想,爸爸经常教育他不要自作聪明,不要显摆自己,小聂就把嘴闭上瞭。
火车站,来接他的居然是聂卫疆和邓淳两个。
这俩孩子今年上瞭初二啦,已经是俩很大很大的,大小伙子瞭。
“聂卫星呢,妈呢,咋是你俩来接我?”聂卫民就问说。
邓淳摆著手说“卫星跟著安娜姨到北京去旅游啦,妈妈陪著二哥去乌鲁考艺考啦,傢裡可不就我俩。”
这俩兄弟,永远勾肩搭背的,一个替聂卫民背上被子,另一个替聂卫民背著书包,俩人就站路边等公交车啦。
“哥,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见聂卫民不跟他俩一起搭车,聂卫疆就问。
“哥去趟农场,你俩先回吧。”聂卫民说。
当然瞭,聂卫民是准到农场裡去找刘小红的。
何其可笑,俩人一起考上大学瞭,考的还是同一所大学,按理来说,他俩应该是在青青校园裡并肩读书的。
但是呢,事实它还真就不是这么回事儿。
他上学,是在八机部,而地址呢,是在东高地,刘小红却是在本校上学的,他每个周末,有一天的休息时间。
这一天,要想坐车到本部去看看刘小红,至少得倒三趟公交车,花三个小时的时间。
就这,聂卫民去过好几回呢,但回回,就没见过刘小红的影子。
这不终于放暑假瞭嘛,他放暑假也比别人晚的多,这就准备到农场去看看,刘小红到底怎么回事儿。
“小红啊,她在北京上班啊,都写信瞭,说暑假不回来的。”陈丽丽说。
见聂卫民站那儿直愣愣的站著呢,陈丽丽就说“进来坐吧,喝点儿水,要不,大姨给你做饭吃?”
“不用瞭,不过大姨,你能把刘小红写的信给我看看吗?”
陈丽丽顿瞭半天,哎呀一声,说“信估计早叫孩子们抓著丢瞭吧,我也给你找不出来,你到瞭北京再找她吧,或者给她写信啊,清华大学呀,她一定会收到的。”
事实上,刘小红寄来的信,早给她撕成碎片,放厕所裡,擦屁股用瞭。
聂卫民蔫哒哒的,就回傢瞭。
一年又一年,农场扩展的越来越大,现在从农场前往基地,中间已经没有戈壁滩瞭,整片整片的,全是新开垦出来的棉花田。
聂卫民虽然说寒暑假都回来,但每一趟回来,都要吃惊于整个乌玛依矿区的这种变化。
他小时候就喜欢步行,上高中的时候,他动不动就十几公裡路的步行,要走到农场,等上刘小红,俩人一起去上学的。
今天当然,也是步行著回傢。
这不,刚到农场门口,遥遥就看见陈丽娜的小汽车瞭。一辆银灰色的上海牌越野车,漆面泛著光泽,在蓝天下,像一隻银色的海鸥一般。
虽然都是十八岁的大小伙子瞭,但聂卫民还是抑制不住热情,站在石油雕塑下,就挥舞起双手来。
“卫民,你今年怎么回来的这么早?”陈丽娜下瞭车,毕竟儿子大瞭嘛,没好意思抱,掂起脚来揉瞭揉他那一头板寸,撸下一把的汗来。
“妈,我可能下个月就得出国,学校提前放我回来,让我好好过个暑假。”聂卫民说。
“出国,去哪个国傢留学,这事儿定下来瞭?”陈丽娜说。
聂卫民说“美国,大学已经定下来瞭,是老师帮我联系的,估计得去两到三年。”
聂卫民要出国这事儿,是北京那边,他的老师帮他联络的,陈丽娜和聂工当然激动。
但是,聂工嘛,文人的臭脾气,没有帮过聂卫民一丁点儿的忙,听说他能出国,估计也得高兴死。
“我爸呢,在实验室呢不,我得跟他说说这事儿去。”聂卫民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