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臭味相投,投不到一起就饥渴难耐的样子,简直瞭,叫她恨不能一人给揍上一拳头。
大清早的,季怀山又来瞭,脸色挺不好的“丽娜,我们的出口计划裡有纺织品,还有服装,你要有时间,今天跟我一起去见蒙方代表?”
陈丽娜回头,就看聂工。
聂工说“去吧,孩子们我带就好,你们同学多聊几句,中午一起吃个饭。”
说著,他打开自己象征著尊严的,昨天特地在天山下景区裡买的纪念皮夹子,给陈丽娜掏瞭两张大团结出来“我请。”
好吧,陈丽娜这儿都放弃希望瞭,没想到季怀山又跑回来瞭。
目送著聂工走瞭,她就问“巧克力呢?给傢属寄回去瞭吗?”
“没有!”
“那我跟你没得谈,生意也没的做,赶紧走吧!”
“你听我解释啊!巧克力是一傢企业送的,他们的産品质量不好,我不想加入贸易産品中,巧克力,我当然也就还回去瞭。”季怀山说著,双手举起来,以示投降。
好吧,陈丽娜心说,这还差不多!
“没喝酒吧?”
“喝两天茶瞭,清醒著呢。”季怀山赶忙说。
陈丽娜于是说“那好,咱们聊聊吧。”
要有那么一个女人,接受瞭季怀山的巧克力,并暗示他很好吃,也许季怀山这个人,从此就陷入到贪腐之中,不可收拾瞭。
陈丽娜不是不明白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但她毕竟该玩的该见识的,都已经见识过瞭,除去巫山不是云,你季怀山在别处怎么样无所谓,在她这儿,就必须得是个,正人君子。
好吧,一笔生意,就这样不卑不亢的,到手瞭。
三十六计
傍晚,聂工带著跑瞭一天的孩子们,就又回来瞭。
这一回,陈丽娜干脆给二蛋给瞭二十块钱,让他自己去买手抓肉去。
生羊肉一斤一块二,手抓肉一斤两块五,就毛纺厂的女工们,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十斤手抓,陈丽娜给钱的时候,聂工就在旁边看著呢,他就想不明白瞭“你这是想帮你儿子养小弟,陈丽娜,十五六的男孩们的肚子那是无底洞,你确定就你我那点工资,能帮他养五六个小弟?”
陈丽娜在窗台上看著呢“我就想看看,他能招来多少孩子。”
见聂工也凑过来看著,她又解释说“这些孩子最大的,顶多十五,大点的人傢有自己的圈子,他们混不进去,要出去打工吧,也隻有打石场和背沙队,修公路的才要人。
但这么大的孩子,他们的体能,骨骼,都叫他们没法像大孩子一样去背沙子,但没地儿去又没学上,除瞭小偷小摸,你说还能干啥?”
聂工轻嘘瞭口气,说“无限制的生孩子,弊端出来瞭,看来你说的计划生育是有道理的。”像他们两口子这样的傢庭,收入那么高,养几个孩子都费劲,更何况靠天吃饭的农民。
俩夫妻在窗户上看著,那不过瞭会儿,二蛋回来瞭嘛。
陈丽娜呵的一声,聂工数瞭一下,这一回至少十五个孩子,全勾肩搭背的,送他们的老大回招待所呢。
二蛋虽然不知道为啥妈妈那么大方,给他钱,还让他请小混混们吃手抓肉。
但是,因为有人称大哥嘛,虚荣心得到瞭空前的满足,回来还唱著歌呢“妈,我跟他们说啦,肉是你请他们吃的,他们让我谢谢你。”
陈丽娜走到阳台上一看,下面一群半大不大的小男孩们,朝著窗子挥手呢。
大概从来没有人请他们吃肉,而且,这个人还是他们大哥的妈妈。
孩子们个个笑的脸都跟那象日葵似的,陈丽娜往这边一站,他们就往这边看,她往那边一走,他们脸又齐齐的,往那边看。
转眼治安队的过来,呼的一下,全都一拥而散瞭。
再没什么比现场教育更好的瞭,陈丽娜敲门,就把隔壁另外两个也叫过来瞭。
然后呢,大傢坐一块儿,听二蛋这一回的冒险经历和新鲜事儿。
二蛋已经跟小混混们挺熟的瞭,哪几个是在长途汽车站混的,又哪几个是在招待所门外混的,还有哪几个是专门偷医院门口的,总之,如数傢珍。
数完瞭,看著一脸茫然天真的三蛋和妹妹,以及很不甘心自己没能成大哥的邓淳,得意著呢。
“明天咱们就该回瞭,你要不要留在这儿,跟他们一起生活,我看你挺喜欢他们的。”陈丽娜就问。
二蛋一听吓坏瞭“哪能呢,他们都没啥正经工作,就喜欢偷偷摸摸,摸钱包的时候,抓住瞭挨顿打算小的,扭治安队去,治安队的人都是把头蒙住瞭打,就打死,你也不知道谁打的你。”
“再不济还有刀子呢,他们不玩刀子吗?”陈丽娜就问。
二蛋在别人跟前不论咋样,在陈丽娜面前那叫一个坦白“玩瞭刀子得送命,他们轻易也不敢玩,就小偷小摸一下,赚点生活费。”
“所以,他们过的挺苦的吧。”陈丽娜于是又说。
二蛋点头“听的我直掉眼泪。”
他跟金主似的,请吃肉,那帮孩子们可不把自己往可怜裡说。
隻差给他唱小白菜,叶叶黄瞭。
陈丽娜于是问邓淳“还觉得混社会好玩吗?”
邓淳想瞭想,说“你们这儿民风太彪悍瞭,而且人普遍穷,我们上海偷东西很容易的。”
“那你为瞭偷腊肉,还从平台上摔下来把腿都摔瘸瞭,我就问你,缺腊肉吃吗你就去偷?摔断瞭腿病床上躺半年,舒服吗?”陈丽娜反问。
邓淳说“我缺的不是腊肉,而是钱,偷腊肉换钱,这很正常啊,我那时候喜欢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