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候,外面有人敲门呢。
进门来一个穿著军装,戴著红肩章的年青士兵,见聂工开门,就给他敬瞭个礼“同志您好,陈丽娜同志在吗,这是我们领导给她送的信。”
“你们领导,是季怀山吗?”聂工问。
“是。”
陈丽娜回头看瞭“我就是陈丽娜,怎么啦?”
“我们领导说,他已经订好包厢啦,晚上俩人一起吃个饭,他有很多事,要跟你聊聊。”士兵说。
聂工于是问陈丽娜“你还想见他吗?”
“我不想见一个老婆孩子饿肚子,却请别的女人吃饭的男人,而且,他还拿我的佈来卡我,卑鄙无耻,我要上访,告他。”陈丽娜气的手舞足蹈,声音居然有点像黄花菜。
“那我帮你去见他吧。”聂工于是说。
季怀山,掰腕子,击太阳穴,这是还没给打清醒呢。
事实上季怀山为什么在给陈丽娜骂瞭一顿之后,还约她呢,是有这么个原因。
他回房之后,看那盒巧克力看瞭半天,回头,就给妻子打瞭个电话。
他在呼河浩特口岸上工作,但是妻子呢,远在上海,在个佈艺厂工作。
俩人一年,顶多也就一回探亲假,要么你来看我,要么我来看你。
现在的情况是,越往边疆这住富饶的地方,事实上生活越轻松,生活成本也不高,而越往内地,菜蔬更贵,工资也低,看似繁华,但生活压力很大。
他在问妻子,寄的钱够不够用。
妻子在电话裡说“够用,怎么不够用。最近啊,我发现早晨五点多的时候去大菜场,能捡到新鲜又便宜的菜呢。你闺女倒还好,仨儿子是真费佈费粮食,你说你,年年来打一炮,打一炮就种一个,这一个个儿的,不都得拿米拿面,拿佈来养活他们,我也不怨你,守国门,那是你的职责,你好好儿的干吧,别操心我们,我就是再苦再饿再累,也会把他们给你好好儿带大的。”
季怀山揉著眼睛,突然就搧瞭自己两记大耳刮子。
真的啊,他闺女什么时候吃过一颗要值十块钱的巧克力,他的爱人,为瞭抢一点便宜的菜,大清早五点多跑大菜场呢。
她在印花厂上班,晚上下班瞭还要带火柴盒回傢糊,补贴傢用。
她什么时候,又能舍得吃一颗巧克力,想想自己也真是昏瞭头瞭,不怪陈丽娜看不起他。
这不,晚饭时间。
满心悔恨,要给陈丽娜道歉的季怀山,就和还是准备以德服人的聂工,哥俩好的相遇瞭。
见是聂工,季怀山挺震惊的,当然,还有点儿无地自容,毕竟羞愧吗,愧而难当。
聂工在他对面坐瞭,见服务员来点菜,招手说“给俩碗炒面,一大一小,一斤手抓肉就得,我这儿有招待票,再给二两红星二锅头。”
季怀山接过二锅头,要请聂工喝,聂工摆手“我不喝酒,但这酒票是我攒的,给你喝吧。”
季怀山于是直接对著瓶子吹瞭。
“那是71年过年的时候,当时比现在可穷多瞭,饿多瞭,你们部队上可能没有像别的地方一样,那么困难过。”聂工看炒面来瞭,大的一碗给瞭季怀山,自己端瞭小的一碗,还拨瞭点给季怀山,这才给自己压瞭一筷子手抓肉,咬瞭一口,又说“我傢老二吧,特喜欢吃肉,而我呢,去北京开会的时候,上面发瞭一隻大肘子,一份八宝饭,我当时不怎么顾傢,有人问我要,我也嫌路上带著麻烦,就送人瞭。结果回傢一看,我二儿子瘦瞭好大一圈,再听我提及八宝饭,肉肘子,他就跟我说,爸爸,我每天做梦,都梦见你没把肘子送人,给我拿回来瞭呢。”
笑瞭笑,聂工说“有两年的时间,我傢老二都在念叨那个肘子,直到农场养猪瞭,肘子不算新鲜东西瞭,他才不念叨瞭。”
季怀山突然就想起自傢小闺女,经常会站在百货商店的门口,流口水。
有一回他问,囡囡,你为什么要站在百货商店的门口啊,这儿有什么好看的?
囡囡说“爸爸,我喜欢看人吃巧克力啊。”
他说“那我给你买啊。”
囡囡摆手“爸爸没钱,而且我也不爱吃巧克力,我隻是爱看,看看就饱啦。”
一八米几的大个头儿,季怀山两眼一红,手捂上额头,面都吃不下去瞭。
臭味相投
故态複萌这几个字,要送给邓淳,那是再合适不过。
哈密是个旅游城市,热带水果非常得多,所以呢,陈丽娜就买瞭很多香蕉啊。
芒果啊,还有现在哈密最多的各类香瓜,泡泡糖饼干之类的东西,来给孩子们解馋。
二蛋不知道咋吃泡泡糖,自己吃瞭一个,一伸脖子吞瞭,再给妹妹一个,妹妹嚼巴嚼巴,也要吞,邓淳就拦住瞭,从她嘴裡扣瞭出来,他说“聂卫国你惨瞭,这个糖啊,隻能嚼不能吞,你看我,给你吹个大泡泡。”
说著,他果然吹瞭个大泡泡出来。
“完瞭,吞下去是会把肠子给粘住的,你估计明天就得因为肠子粘住而死。”邓淳又说。
二蛋吓坏瞭“蛋蛋,我会不会真的死啊。”
妹妹把泡泡糖一把就拍邓淳额头上瞭“你不早说,卑鄙!”
三蛋拿瞭颗泡泡糖研究瞭半天,说“这是胶质,吞下去肯定不好,但人肚子裡是滑的,胶是沾不住的,不吃多就没问题,怎么可能粘肠子。”
二蛋恍然大悟,妹妹还在生气,俩人对著邓淳,一幅有聂卫疆在,你就骗不瞭我们的得意样子。
“我拜你做大哥,我给你当军师,聂卫国,咱们去闯天下吧。”邓淳于是游说二蛋“你是能当大哥,但你不够聪明啊,我可以给你当军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