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绝不会瞭。”
不管他心裡敢不敢,至少表面上,忠心表的那叫一个好。
但是,等他走瞭,陈丽娜悄悄的跟出去,站在1号基地的新办公大楼上远远儿的看著,就发现聂卫民并不在这儿搭车。
他沿著农场的路一直走啊走啊,空旷的戈壁滩上,渐渐的,人就成瞭个很小很小的影子。
化身侦探的陈丽娜于是下瞭楼,过瞭大约半个小时,就见聂卫民搭瞭一辆拖拉机,又折回来瞭。
拖拉机是给矿区送菜的,一车满满的菜,大莲白,大茄子大黄瓜,鲜笋子,上面就坐著他一个人,风吹的,鼻子都冻瞭个通红。
陈丽娜心说不错嘛,刘小红有志气,现在不理他瞭。
前往乌玛依的火车上,软卧车厢,裡面暖气足著呢,还放著流行歌曲,格外幽扬的,是娓娓而唱的《昨日重现》,现在稍微有点文化的人啊,都流行听这歌。
马小芳和马青青两个人占瞭一个软卧大包房,在下铺对躺著呢。
她们带著一行人,代表的是红岩二毛厂的谈判团队,前来乌玛依,和上海来的考察团彙合的。
“拨乱反正这些年瞭,新一届的代表大会一开,大傢讲的都是要抓经济,而服装经济,现在也是重中之重。上海服装厂的牌子,在咱们全国那都是响当当的,邓东崖前来考察,就是为瞭给咱们内地一个上海服装厂的牌子,这个牌子啊,咱们一定得争取下来。”
长篇大论的人,是马小芳。
“可我听说,邓东崖和陈丽娜是党校同学,人嘛,一般都是以同学为先的吧,会不会邓东崖根本不见咱们,直接就把项目给瞭陈丽娜呢。”马青青说。
马小芳笑瞭笑“争项目讲的是能力,是战略,同学情,那东西比纸都薄。”
也不知道多少大黄鱼,全让聂工挖走瞭。
马小芳后来到那地基下面看过,当时直接气的,就瘫坐在瞭地上。
每一根柱子啊,都是拿金砖打底的,那是把金子真当成砖来垫的,那么大的一笔浮财,陈丽娜可以说是当著她的面,大摇大摆的拿走,还讹瞭她一笔。
她不是有陈俊彦那么一个情人嘛,前阵子去北京,听到一个更加令她震惊的消息。
据说,今年自治区报瞭几个三八红旗手的人选,陈丽娜赫然在列。
要知道,现在的三八红旗手,那普遍都在六十岁以上的。
而陈丽娜要真的能当选,那可是刷新历史记录的呀。
陈俊彦为瞭让马小芳进财政厅,帮她想瞭很多办法,跑瞭很多关系。
但耐何红岩省委方面拒不肯接她的档案,她财政厅的工作,就那么黄瞭。
最后在陈俊彦的协调下,把她放到瞭红岩二毛厂,马小芳现在是二毛厂的厂长。
一个毛纺厂和财政厅又怎么能比?
马小芳急著想做出点政绩来,好再回官场呢。
所以,这一回,正好两大省份,两个毛纺厂要争一个服装厂,马小芳就主动向红岩方面请缨,来争这个大项目瞭嘛。
另一边儿,陈丽娜和胡素两个命人把两座新修好的大厂房清扫的干干净净,再把聂工画的图纸准备的整整齐齐,俩人演练瞭好多遍。
而服装设计稿呢,则是由胡素来出,陈丽娜自己挑的。
时尚是一步步走的,你一下把审美提升三十年,那不叫时尚,那叫神精病。
所以呢,陈丽娜挑出来的设计稿,也隻是比现在北京上海的服装稍微超前那么一两年的。
这样,像邓东崖那些从上海来的人,觉得新奇,但不会觉得怪异,当然瞭,应该接受程度也会更高一点。
这才初春,冰雪刚融,枯草裡偶尔才有点儿嫩绿,太阳照在雪原上,雪下面是绿色的麦苗。
从上海来的火车,也缓缓的驶入瞭乌玛依矿区。
这辆车上,就坐著以邓东崖为首的,上海考察团,其中有政府官员,还有好些个,上海服装业、毛纺业,以及汽车行业的领导们。
邓东崖没插过队,头一回来边疆嘛,觉得特别新鲜。
他两眼一眨不眨的看瞭半天,问身后的办公室赵主任“不是说边疆盛産棉花嘛,棉花呢?”
赵主任是插过队的,在南疆种瞭好几年的棉花,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咱们现在跑过的这地方,一到秋来,白云有多少,棉花就有多少。”
邓东崖还是想象不出来,于是,赵主任又介绍说“你看现在这白雪有多少,棉花就有多少。”
邓东崖还是想象不出来。
“乌玛依呀,那是一特别穷的地方,领导,我觉得吧,咱们真的要在后方找工厂,也应该考虑红岩,红岩的毛纺厂,那可是当初左宗棠建立的,历史底蕴都丰厚得多。”赵主任于是说。
邓东崖因为陈丽娜一封封信的游说,又把乌玛依描述成是个乌托邦一样的理想之地,但事实上他们考察团考虑的,另一个更好的地方是红岩。
人工便宜,毛纺厂更大,至于服装厂嘛,说实话,隻要打上上海服装厂的标签,他们就不愁销量。
现在的上海服装厂,那是金字招牌。
所以,他正考虑著呢。
这一看越走越荒凉,心中不由就有点儿难过没想到上党校时唯有两个女同学,居然会安傢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
火车进站的时候,邓东崖的心都凉瞭。
这时候,赵主任就趁势劝说“咱们略略考察一下,不是有半个月的考察期嘛,过两天咱们就走,好好考察一下红岩,领导您说呢?”
邓东崖虽然嘴裡没说话,但也觉得,这荒凉无比的地方,实在不像是一个,能把轻工搞起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