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边疆,不吃羊蹄那是不可能的。
而拿郫县豆瓣炒红油炖出来的羊蹄,又还格外的有风味儿。
等一大锅的漏鱼从柴火灶上做出来,蜂窝煤炉子上的羊蹄也炖的晶晶发亮瞭。
王姐才从农场回来,陈甜甜回来的比她早,做的是羊肉面片。
她给陈丽娜提瞭一把才出棚的鸡油枞,一进门,闻著香味儿,揭开锅子一看,口水都快下来瞭“天啦,你这羊蹄炖化瞭,闻著可真香。”
“我炖的多瞭点儿,拿隻碗,给你傢挑上几隻下饭去。”陈丽娜说。
王姐自打甜甜一回跑,急犯瞭心髒病,现在走路特别慢,说话也不敢大声,自己拿筷子挑瞭两隻,羊蹄嘛,本身就是大东西,一看再挑人傢该不够吃瞭,把鸡油枞留下,就回去瞭。
陈丽娜一看锅裡少瞭好多,再看几个孩子在外面馋的直跳脚,怕羊蹄要不够吃,不是正好有鸡油枞,再拨瞭两隻胡萝卜,切成块儿加进去,上火再一煨,好傢伙,羊蹄闻著越发的香瞭。
这不转眼,聂工也回来瞭。
他自打开始招学生后,隔三差五就有上门请教的学生。
这些学生们闻著师母做的饭,肚子那叫一个咕咕响。这时候,学生们当然希望老师能留自己吃顿饭,总比自己回到宿舍,胡日拐一顿的强啊。
聂工隻当自己听不见学生们咕咕叫的肚子。
没办法,他们一傢五口,就够陈小姐忙碌的瞭。
聂工可实在是厚不起脸皮来,留任何一个人在傢吃饭。
“到时候不行把卫星和卫疆放到农场去,让你姐带著,咱们把二蛋和聂卫民带上。”饭吃到中途,聂工说。
陈丽娜还没说话瞭,聂卫民摆手瞭“不行,那个大妞和二妞都凶得很,会欺负妹妹的,我不论你们要去那儿,反正妹妹必须带著。”
“我们要回红岩,而且这一回是开车去,你知道回红岩开车要走多久吗?”聂工竖瞭两根指头出来“两个人不间断的开,得40个小时,也就是将近两天两夜,我们怎么可能带著妹妹。”
“那我留下来照顾妹妹,反正,我不让妹妹去大姨傢。”聂卫民说。
二蛋和三蛋没觉得啥啊,尤其是三蛋“妈妈,我会照顾好妹妹的,就把我俩都带上,好吗?”
陈丽娜心说,你爹要去给你们劫横财呢,哪有人去劫横财还带孩子的啊。
她说“不行。”
不过,聂工跟陈丽娜和二蛋这两个大神经的不同,他从聂卫民的话语裡,一下就捕捉到有效信息瞭“卫民,为什么不能放农场,大妞和二妞还是小姑娘,不会真欺负咱傢小卫星吧。”
“怎么不会,很会,咱们妹妹性格太弱瞭,又不会说话,不会告状,那委屈都是白受。”聂卫民说。
聂工一本正经的探讨起来瞭“有一回二妞和你们一起去矿区,是不是当时她打卫星瞭?”
聂卫民点头“可不。爸我跟你说,你甭看俩小孩之间打打闹闹,二妞那是在农场裡跑的,咱傢卫星见过几个人呀,要咱们真走瞭,把她放农场,几天功夫,我估计她就给人欺负成一隻小花猫瞭。”
这可难办瞭,想当初多豪迈啊,全傢人说走就走,孩子们全扔车上就行。
儿子嘛,反正皮实,扔车上再怎么摇,等睡一觉,醒来又是一条好汉。
但是闺女可就不同瞭,把妹妹也带上,不止聂工,陈丽娜也不敢想。
“好啦,你们就甭操心瞭,卫星这儿,我有托付的人,不过聂卫民兄弟就别去瞭吧,咱们俩去就成瞭,不是你自己说的,事情有可能比较危险,干嘛带他们啊。”
“扔俩小的在傢没法生活,这是第一。卫民带著,关键时刻能帮咱们开车,他现在是个大孩子瞭,能帮大忙,这是第二。”聂工顿瞭顿,挟瞭隻炖烂的羊蹄给陈丽娜,就问说“你就真没发现,聂卫民经常开著你的车出去溜?”
陈丽娜的嘴顿时张成瞭个o型,看瞭聂卫民半天“你真开我的车啦?”
二蛋和三蛋同时笑瞭“嘻嘻,聂卫民,你惨瞭。”终于,事儿给妈妈发现瞭。
“不可能啊,我每天会看油表的,油没有少过,而且每次车停的位置几乎没有变过,他是怎么可能把我的车开出去的,基地的人难道就没人撞见过?”
反正事儿捅出来瞭嘛,聂卫民也就不介意瞭。
“第一,我原来没动过吉普车,我一直开的是那辆老红旗,直到我爸把它卖给贺敏叔叔以后,我才没开瞭。”聂卫民说。
二蛋也开始帮腔瞭“我哥开的可好呢,有好几回,我们有事儿急著要去农场啊,或者是矿区,他刷的一开就走瞭。妈我跟你说,我哥除瞭不会漂移,技术不比你的差。”
陈丽娜啃完瞭一隻羊蹄,把碗一推“聂工,今天你洗碗吧。”
然后,她说“蛋蛋,抱著妹妹到人哈叔叔傢逛逛,找你哈叔叔傢的小卖力耶玩去,二蛋,你也给我出去。”
提著墙角的鸡毛掸子,陈丽娜就把聂卫民给推进小卧室瞭。
那还用说嘛,红旗都卖掉一年瞭,一年前的聂卫民,也就十三岁啊。
陈丽娜掐指算瞭算,这就证明,聂卫民早在十二岁的时候,就悄悄儿开著那辆老红旗满世界溜瞭。
路上全是重卡,还有油耗子们的黑车,这小王八蛋,十二岁的孩子开著个车满地儿的跑。
二蛋刚要出门,听见嗷的一声,凄惨而又尖厉,就开始笑瞭“蛋蛋,你没发现吗,大哥是真菜。我告诉你,妈打我的时候,我从来一声都不吭,给大人打瞭就哭,还处个男子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