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卫民吐瞭吐舌头,本来想开句玩笑来著,想想陈甜甜,那玩笑就吞肚子裡瞭。
“往后呀,你要离我远一点儿,要不然,我怕矿区的姑娘们也编排我的名声。”刘小红最终犟不过聂卫民,就坐到大杠上瞭。
月高而冷,远有狼啸。
聂卫民骑著自行车,妹子的长头发叫风吹著,扑拉拉的往他脸上迷呢。
“好。”他说。
刘小红也没发现他啥时候变声的,但是吧,聂卫民的声音不像小时候那么清脆瞭,而是变的混厚,沉稳,和著风声,他的声音就跟个成年男人一样。
刘小红于是又说“我想来想去,我还是应该去读油田中学,聂卫民,矿区中学再好,师资也不如油田中学。
但我妈已经把小姨给惹瞭,而我瞭,我是真没脸再求著小姨,让她帮忙给我办这些烦心事儿。卫民,你能去给小姨说说嘛。你就说,无论我妈,还是她,她们给我的恩情我都会记得的。我刘小红隻要能读书,就不会想别的任何事情,我不会说什么发誓的话,也不会说自己考不上大学就怎么样,我肯定会考最好的大学,出来上班就还她们的恩情,学费,生活费,那都是小事,隻要她们需要到我,能负担的,将来我一定会全都负担起来。”
说实话,刘小红什么都没有。
而现在能上学的一切,都是由陈丽娜来负担的,她除瞭无尽的对陈父陈母,王红兵一傢好,她也不知道自己再做什么,能换来一个自己读书的机会。
但是,读书,那是她的渴望。那怕厚著脸皮,她也一定要求到那么一个机会。
“这些事情呀,我会处理的,你赶紧回去睡觉吧。”聂卫民说的很轻松“一切尽在我的把握。”
刘小红在农场大门口下瞭车,摇开大铁门,一阵风似的跑远瞭。
聂卫民踮脚在外头看瞭半天,念叨瞭一句“小死丫头,都不知道回头说个再见。”
……
“妈,妈。”
聂工因为有瞭杜蕾丝,老当益壮,今天都连著干瞭三回瞭,还在陈小姐身上趴著呢。
听见儿子在窗外叫,俩人都吓瞭一跳,因为现在天气热,窗子就隻拉瞭个帘子,窗户都没关。
悉悉祟祟的,陈小姐终于爬起来瞭,腿软,而聂工呢,听儿子不叫瞭,这不正在兴头上,就又把陈小姐给拖回去瞭。陈小姐于是回头,掐瞭聂工一把。
“妈,我也不知道我该跟你说什么,但我想问一句,你能帮帮刘小红吗?”聂卫民说。
陈丽娜反问“为啥?”
聂卫民挠瞭挠脑袋,把没花开的一张大团结放到陈丽娜膝头瞭“这是我挣的第一笔钱,一半给你,我得跟你说,我还会慢慢挣钱的,就算我帮她还她的学费,你暂时帮我把她负担起来,好不好?”
陈丽娜噗嗤一声就笑瞭“哟,小伙子,挺有担当的啊。聂卫民,你才多大啊,别告诉我你对人刘小红有好感吧。”
“你,你还是人妈妈吗?你怎么能问孩子这种话题?”聂卫民突然跟触瞭电似的,就跳起来瞭。
那叫啥来著,欲盖弥彰,又竭力的想要掩饰,隐藏“我,我就是小时候打她打的太多瞭,心裡过意不去,而且,你不得不承认,人刘小红高考全矿区第五,女生裡头第一个,真是个人材吧。”
“赶紧去睡吧,这事儿,我想办法。”陈丽娜不好再多说什么,犹豫瞭一下,隻说“聂卫民,你们生在新中国,不知道礼教是个啥,但我得告诉你的是,在旧社会,小姑娘要给男孩子摸一下鼻子,都要割掉自己鼻子的,我不管你心裡想的什么,你得记得一点,你现在是个学生,刘小红也是,你们现在的任务是学习,就算一起读书,也绝不能表现出亲昵来,那对你俩都没好处。你要想谈对象,时间长著呢,等你考上大学也才十七八岁吧,你可以谈到三十岁,没人管你,但现在,不行。”
“我哪有谈对象,你简直就是……你以为谁都像你和我爸一样,一天到晚不消停。”聂卫民脸红脖子粗,舌头都结巴瞭,气的跺瞭一脚,转身出门洗澡去瞭。
陈丽娜觉得吧,小的两个还好,这个聂卫民,总归没有聂工那么的稳妥,遇事冲动,易怒,但是又聪明,是块好料子,可没个人敲敲打打,他还真的,成不瞭像聂工那样的大材。
这儿其实陈丽娜已经想好瞭要帮刘小红办入学的事儿瞭。
结果第二天一清早,陈丽丽就来瞭。
大清早的,陈丽娜才要起来烧汤瞭,闻著一股热油饼子的香气,再看门外,陈丽丽带著俩小闺女并刘小红,全傢已经进来瞭。
她不说话,陈丽娜也不理她。
反而是王红兵说“来,卫民,卫国,赶紧起来吃饼子呀,这饼呀,是咱们农场最好的荞面和菜籽油烙的,香著呢。”
二蛋很不挣钱的拿瞭一块,卷巴卷巴塞嘴裡,大拇指就竖起来瞭“大姨这饼可真香。”
三蛋小嘴一嘟,恨恨的看著二蛋呢。
二蛋还在吃呢,心说发生啥事儿瞭嘛,这么香的饼子吃著,为啥大傢一脸的不高兴啊。
“你们为啥还不回老傢,非得人赶吗?”陈丽娜问说。
陈丽丽依旧不说话,但眼泪吧嗒吧嗒的,就下来瞭。
陈丽娜于是又说“姐夫,何必呢,我姐这人我是看透,真没意思啊,你要还想有点前途,你就跟她离婚吧,真的,你不要总想著自己是念著我的恩情。
所以不离婚的,别人劝和不劝离,我不一样,我觉得吧,她这人没救瞭,你呀,就甭老念叨是看在我们的恩情上才将就她的瞭,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