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疆温差大,人们喝酒是风俗,随便搞一破地儿,弄个酒吧,贩烟卖酒的,赚钱可比别的容易多瞭。
而且呢,像前些年没有的那种破鞋啊妓女啊啥的,慢慢儿的也就有瞭嘛。
那不,王姐哥哥的两个儿子,王大武和王小武,十四五瞭,不好好读书,给送矿区来瞭嘛,来瞭以后小活看不上手,苦活累活又干不瞭。
陈自立给他俩找瞭个地方洗盘子,也洗活儿髒不肯干。
这不溜一溜的,就跑到酒吧裡做打手去瞭。
二蛋带著陈甜甜进瞭那个黑咕噜咚,臭哄哄的酒吧,由王小武带著去找老板,想让人傢看看,能不能留下来洗杯子呀洗盘子呀,或者是抹一下台,扫扫地儿啥的。
这种地方,不要老太太,为啥呢,因为年青人嫌她们晦气。找个小姑娘嘛,大傢随时都能逗逗,比老太太好。
结果呢,东哥还没见著,那不有几个化的浓妆豔抹女人嘛,才从楼上下来,一见二蛋,其中一个就嗨的一声“你们看,这不是当初咱们干毛纺厂的时候,假装警察唬咱们那小子?”
大傢一看“可不,就这小子吧,陈厂长傢的二儿子,要不是他,咱们现在还是纺织女工吧?”
好嘛,人傢本来是纺点儿黑心佈的纺织女工,黑心工厂给捣瞭,这不改行酒吧,就又当妓女瞭嘛。
这还瞭得,几个妓女一喊,那不酒吧老大东哥,一并他的马仔们就全冲出来瞭。
……
聂工不喜欢儿子们去混社会,当然也不喜欢儿子们总跟混社会的人作对,就是,染上瞭就不行,在他看来,儿子就该跟他一样,从小到大,跟社会的阴暗面都要泾渭分明。
当然,他以为现在的二蛋和聂卫民三兄弟,轻则鼻青脸肿,重则折胳膊断腿,肯定没有一个全囫囵的。
他心裡筹划瞭一下,都想好瞭,要真伤的严重,就索性送到北京去医,这不正好儿,陈小姐要学习,他要去打官司,全傢还能一起,都把事儿给办瞭。
结果没想到三儿子一个个给放出来,身上全都干干净净的,没任何问题呀。
“打人啦?”聂工问。
二蛋最怕爸爸,轻轻嗯瞭一声,走路都是提著脚的,贴墙跟的时候汗毛都张著呢。
三蛋还带著陈甜甜呢,俩人手拉著手,没说话,走到墙跟,站直瞭。
不怪陈丽娜说聂卫民上辈子是红岩有名的黑社会老大,就他派头最足,一点事没有似的,还给给他开门的公安敬少先队礼呢“警察叔叔,你们辛苦瞭。”
好吧,没一个受伤的。
既然没受伤,聂工又放心瞭不少。
不过,他最意外的是,向来特别乖巧的陈甜甜居然也会在一起。
这不,陈甜甜一从公安局出来就哭瞭“聂伯伯,今天的事儿您可不能告诉我爸,不然他会打死我的。”
“对对,陈叔叔真会打甜甜的。”三蛋赶忙说。
“怎么会事,自立不是打姑娘的人啊。”聂工说。
把聂工拉到一边,聂卫民才说“甜甜最近思想老抛锚,而且不想读书,总说要到厂裡去工作,隻要操作机器,不需要动脑子算算术啥的,陈叔叔就打过她几次,咱们要说她今天出来不是来读书,而是找工作的,估计她还要挨打。”
聂工为二蛋操过心,也知道大人操心一个不喜欢读书的孩子,有多难,就说“算瞭,我不会说的,赶紧都上车,回傢吧。”
回到傢,陈丽娜在厨房裡做饭呢,聂工心急,进卧室找瞭一圈儿,闺女不在,就急瞭“小陈,你闺女哪去啦?你在厨房都不看一下吗?”
陈丽娜指瞭指米缸上头“那不是吗?”
聂工回头一看米缸上,平常陈丽娜放馍的篮子裡,下面垫瞭两块裡面壮著棉花的尿垫子,上面一个小包毡,裡面眼睛明啾啾的,可不就是他闺女。
好吧,他的心又回到胸膛裡瞭。
这不陈丽娜要问聂工为啥跑矿区嘛,聂工怕她知道仨儿子跑出去跟黑社会打架的事儿,又得为此而著火著气的,没敢说,正吱吱唔唔的撒谎呢。
聂卫民悄眯眯的就把篮子给提出去瞭。
小小的妹妹,也才刚出月子嘛,给哥哥提到大卧的炕上,三隻脑袋凑一看著。
“她在看我呢。”三蛋说。
“胡说,看的是我。”二蛋头一顶,把另外两颗头都给挤远瞭。
聂卫民把俩小的往边上一掰,说“别吵瞭,要不想晚上妈知道瞭咱的事儿骂人,就都乖一点,不要把妹妹给闹哭啦。”
既然没奶,那无论什么就都可以放量吃瞭嘛。
自打聂工从北京带回来过一包郫县豆瓣,陈丽娜就发现,豆瓣真是个好东西。
现在天热,蔬菜多,她从农场出来的时候,孙多馀送瞭她一刀才从矿区割来的新鲜牛肉,又送瞭她一些毛肚和牛头皮。
虽然几个孩子不爱吃毛肚和牛头皮,但陈丽娜喜欢呀。
把牛肉一切,再拿猪油炒瞭豆瓣辣椒油,大热天吃火锅,汗出的越多越凉快嘛。
毕竟后院裡全是菜,尤其是还没长大的小甜菜,连根带菜一块儿煮进去,贼好吃。
“聂卫民,你就不跟我说说,你咋打架的,回来身上一点伤也没有?”这不要吃饭瞭嘛,聂工越看聂卫民,就越生气。
就跟那蓄利息似的,气的都扭一块儿瞭,真要打吧,这儿子都十三瞭,眼看齐他肩膀瞭,还真不好打。
但不打吧,聂工心头那个窝火,它就散不去。
聂卫民两手笔直的贴著裤管,头扬的高高的,就说“我见过那个东哥,平时总爱在我们中学后面的小林子裡撒尿,还喜欢带些不三不四的女的到供销社饮料,买啤酒,然后就老在那一带逛,我知道他是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