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他倒老实,会主动招供。
陈丽娜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但是吧,像二蛋这种孩子,当他心裡有一个狂热的梦想之后,你要想凭打,凭骂,凭奏把他引入正轨,那是不可能的。
把卷子一合,她就说“行瞭,那赶紧睡觉吧,下午起来去上学,晚上呀,妈妈带你们去个地方。”
“妈妈,是谁又要请我们吃饭吗?我不想吃饭,但我想你能早点来接我,好吗?”三蛋换瞭新学校,新同学,可不太高兴呢。而每天能叫他唯一高兴的事情,就是妈妈总是第一个到班级门口,来接他。
没有哪一个傢长能比她更快。
下午陈丽娜不是想去趟武装部嘛,当然就出来的比较早,这时候大机器还都在嗡嗡作响瞭,没到下班的时候,毛纺厂的大铁门处一个人都没有,就隻有治安队的人在训练。
“敬礼!”高大勇忽然一声,把陈丽娜给吓的。
“高队长,你们这也太敬业瞭一点吧,要我说,不就一个治安科嘛,训练强度也不需要太大,保卫好咱们毛纺厂就完瞭,我看你天天带著队员们大太阳下训练,真是够辛苦的啊。”陈丽娜就说。
你还甭说人高大勇四十多岁的人瞭,军姿站的笔直,啪的一个稍息,就说“无论在武装部还是在治安队,军人的天职是一样的,最近不说农场,你看炼油厂的油天天被人偷,管道动不动就叫人给砸坏,不就是因为咱们边疆放开进人瞭以后,偷鸡摸狗们全进来瞭的原因吗。在什么职位,就要尽什么职位的责任,你们放心,隻要有我在,毛纺厂的姑娘们绝不会受人欺负,咱们的佈呀,也绝不会有人敢偷走一批。”
有高大勇这么一个治安队长,那叫啥来著,空前的安全感啊。
陈丽娜这不正准备叫高大勇开门呢嘛,就见一个女同志过来瞭,在毛纺厂的门外徘徊瞭一阵子,手裡举著个纸板子,时不时的往毛纺厂裡张望著。
“这女的,在毛纺厂门外呆多长时间瞭?”陈丽娜问高大勇。
高大勇远远儿看瞭一眼,说“应该就是刚来的,这一下午,我们没瞧见她呀。”
“你把铁门打开,我出去问问,她是为瞭什么事情而来的。”陈丽娜于是说。
这不袁华正好有点事儿,也要出趟门嘛,也从办公大楼后面走过来瞭,而贺敏呢,就跟在她身后,叽叽歪歪跟她说瞭“是军强强烈要求咱俩複婚的,还有就是,我妈还在公安局呢,估计短时间出不来,她都再三保证绝不骂你瞭,隻求你能天天给我做点饭,咱俩複婚,你说行吗?”
“我跟你说贺敏,当初你执意要跟我离婚,我是真的以为自己离婚瞭就会饿死来著,从你傢出来,我差点就上吊瞭。但是吧,等离婚瞭,进炼油厂上班瞭以后我才知道,哎呀,我前面那十几年都白活瞭。你说我一个人,工资七十块,上班瞭认真工作,下班瞭就逛逛街,不用伺候老人孩子一天三顿饭,多好多轻松呀,我凭啥跟你複婚,回你傢当老妈子去呀。”袁华觉得贺敏简直莫名其妙。
“求求你,咱俩複婚,成吗?”
“想都不要想瞭,贺厂长,认真干你的工作去,成吗?”袁华说著,把围裙一解,上前就跟高大勇打招呼,准备要出门。
而这时候,陈丽娜已经出厂门瞭。
“这位女同志,你是哪裡人,又是为瞭什么才来的呀?”陈丽娜就问站在外面的那个妇女。
这妇女深吸瞭一口气,但并不理陈丽娜,摆手说“我也没啥事儿,就想看看你们的毛纺厂,我这就走。”
“我是这毛纺厂的书记,你要有啥事儿啊,就跟我说,我得告诉你,无论是什么为难的事儿,我都会替你做主的。”
“我真没啥事儿,我现在走不就行瞭嘛,哎呀,这地盘又不是你傢的,我就在这儿站站咋啦。”这妇女看起来还挺生气的。
“不,你有事儿,你非但有事儿,还有大事儿。”陈丽娜不是看她拿著个纸板子嘛,就指著那块纸板子说“你是不是准备在我们七点半下班的时候,把这块纸板子拿出来,然后高呼安娜破坏瞭冷奇和马小芳的军婚?”
怎么说呢,这个女人,穿著军绿色的解放装,看起来三十多岁,面貌看起来平淡无奇的,嘴角长瞭颗痦子,上辈子呀,陈丽娜恰好就见过。
上辈子呀,冷奇跟陈丽娜谈对象,不是叫陈丽娜知道他是个已婚男人瞭嘛,然后陈丽娜宣佈跟他分手,就把冷奇给踹瞭。
然后过瞭几天吧,冷奇揣著离婚证来找她,宣佈自己已经单身,然后就想要公开的追求陈丽娜。
再然后呢,发生的事情,就可谓是陈丽娜上辈子比较窝心的事儿瞭。
那时候她不是在红岩的一毛厂做纺织女工嘛,有一天傍晚下班的时候,就见个妇女举著个牌子站在一毛厂的门外。
她也不说话,而牌子上写著两行字你厂陈丽娜,跟冷奇乱搞破鞋,破坏军婚,该上军事法庭。
你想想,一毛厂也是几百号的女工呀,大傢下班的时候,全挤在门外呢,可以说就跟扔瞭颗炸蛋似的,一瞬间,所有的人都以为陈丽娜出轨军人,还破坏军婚。
她当时因为震惊,也因为不知所措,隻看瞭一眼,转身就跑瞭。
当然,一毛厂工资待遇都那么好的,纺织女工的工作,也就没瞭嘛。
谁会相信她跟冷奇交往的时候不知道他有妻子呀,又有谁会相信,她是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成瞭这俩夫妻的牺牲品呀。
所以今天派个妇女专门跑毛纺厂门外举牌牌,陈丽娜觉得,这存心的,就是准备要把安娜给搞成个身败名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