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是是是!”
“矿区大街上要再有一个一蹲下来裤裆就破的人,那就是咱们毛纺厂的耻辱,我绝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再发生。”陈丽娜又说。
“抓质量是其次,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效益,你们没看厂门外排的队有多长,赶紧卖佈收钱啊,效益提起来,矿区就重视咱们瞭。”
包曼丽听瞭就不高兴瞭嘛,这俩人完全没把她给放在眼裡。
“包书记,我觉得话不能这么说。我问你,红岩没有毛纺厂吗,西安没有毛纺厂吗,那么,各地的人跑到咱们乌玛依来拿佈,要真是些破破烂烂的东西,人拿回去用不成,那咱们就是一捶子的卖买,人以后绝对不会再来的。你到底明不明白,质量是企业之本。”陈丽娜说。
“丽娜原来隻管理过个小农场,没有经验,贺敏,你听我的就得。”包曼丽说。
“没质量,这厂子开不瞭三年就得倒。”陈丽娜开始拍桌子瞭。
“一月一发工资,八百织女上边疆,一人每月五十块,一月就是四万块,没钱开工资,我下月一号怎么进厂区?”包曼丽声音也粗瞭。
“阿书记那儿是给瞭你八万块流动资金的,贺敏原来卖佈还有三万多块的利润,这些完全够咱们支撑三个月,再有三个月,就是销售旺季瞭,我们完全能够实现赢利。”陈丽娜说。
一句话,又把包曼丽给怼瞭个没话说。
这不,转眼冷奇进来瞭。
把烟盒往贺敏身上一砸,他就说“贺敏你个油腔滑调的王八蛋,我告诉你,你送给我的秋衣秋裤,染瞭我一身的黑,差点给人当鼠疫关起来。你们这个毛纺厂,真是臭到傢瞭。”
“不是,冷奇,你这叫啥话,什么叫我们毛纺厂的东西质量次?”包曼丽其实是借故发火,一隻烟盒原砸回冷奇身上瞭。
冷奇嘛,老流氓,往陈丽娜椅子后面一站,就说“学学咱们木兰农场的花木兰吧,送给我们武装部的蔬菜水果,那就没有一样差的,再看看你们毛纺厂,生産的都是什么垃圾玩艺儿。”
包曼丽其实是生气陈丽娜和贺敏,但是在他俩跟前不好发火,就发给冷奇瞭“我懒得看见你。”起身咣咣咣,她转身出门瞭。
陈丽娜笑的得意著呢。
古话说的好,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她诚心待同志,带著大傢共同创富造辉煌,同志们夸的,可不全是她?
包曼丽正在外面站著呢,冷奇出来抽烟瞭。
“你以后再有烦心事儿,甭想找我倾诉。”包曼丽妆都花瞭,看起来是真委屈。
冷奇还小声劝她呢“曼丽啊,你看那八百多姑娘,一个赛一个的漂亮,咱是领导,咱得想著能养她们一辈子,到老来还有退休金,你说你这是咋回事嘛,为什么事事都跟人小陈唱反调?没小陈,你这毛纺厂就真能开下去,你别忘瞭,当初立志要办毛纺厂的人,就是人陈丽娜,你是属于抢功劳来的。”
一低头,这不聂工在楼下嘛。
一身妥贴的藏青色西服,天蓝色的衬衫,领口微开,三十多岁的男人,微瘦削,没冷奇那么壮实,但比冷奇更高。
尤其那一头头发,梳著分头,黑的跟墨似的。
当初包曼丽还说酸话,搞科研的,早晚聂工那头头发得掉光,没想到人傢三十多瞭,她的发量都少一半瞭,人聂工的还是那么浓鬱。
他正在楼下跟国营饭店的厨子交涉呢“对对,炖瞭三小时的老母鸡,就是我要的,现在呀,你先给我把汤盛出来,全盛到这盒子裡,然后再兑上开水烧开,端上楼去。”
说著,聂工就把一隻大搪瓷缸子给厨师瞭“不行,你把两隻腿也掰瞭吧,一隻鸡没腿,不影响上菜吧?”
厨子说“不影响不影响,鸡肥著呢,仅够你们吃啦。”
不过,鸡汤就成鸡的洗澡水瞭。
聂工把两隻大肥鸡腿都掰瞭,不是正在给仨儿子准备饭嘛,想来想去,给二蛋一个,小蛋蛋一个,聂卫民就没鸡腿啦。
包曼丽看著正在楼下忙碌的聂工,就轻轻叹瞭口气。
“当初你和孙工同时追人傢,孙工豁得出去,跟著到边疆,人傢就成夫妻瞭。你当时不是说,自己魅力无边,聂工早晚有一天得回去找你的?你看看人傢现在,过的滋润著呢,倒是你,剩下瞭。曼丽,你是因为心裡不爽,才故意为难陈丽娜的吧?”
冷奇有点儿明白瞭,女人之间嘛,在他看来,就这点儿鸡毛狗糟。
包曼丽摇头,冷哼一声“什么样的男人我没见过,至于为瞭个已婚男人这样,我是为瞭我的长远大计,而且,我怎么可能永远呆在这么个地方,这个你是不会懂的。”
说著,她转身,又进去瞭。
这一回,她乖乖儿的坐下吃饭,也不再就毛纺厂的事情,发表任何意见瞭。
聂工这儿把鸡汤全给陈丽娜打给瞭,这才又分拨瞭菜,出国营饭店,开著车给仨儿子送饭去瞭。
毕竟今天是他做东,总得让儿子们也都吃一顿国营饭店的菜嘛。
二蛋和聂卫民现在中午,都是在学校裡吃干粮的。他们和刘小红,陈甜甜四个人,因为从小在一块儿嘛,一起把饭往教室裡的炉子上一热,烤馍的烤馍,热菜的热菜,就吃开瞭。
吃完瞭,趴桌子上睡一觉,下午接著上课。
聂工头一回来送饭,俩儿子还没反映过来,等揭开铝皮饭盒一看,二蛋直接惊呆瞭“爸爸,好肥的大鸡腿啊,准是我妈妈给我的,对不对?”
“是,快吃吧,我给蛋蛋送饭去。”聂工说著,揉瞭揉儿子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