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姑娘同时回头,吐著舌头,不敢说话瞭。
入党啦
中组和青干是两个部门,但都是上面派来的。
因为他们不透露姓名嘛,陈丽娜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总之,就是俩位几乎长的一模一样,容貌也一样古板的干部同志。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丽娜,今年二十六岁,现在是咱们毛纺厂的厂长。”说著,陈丽娜就把自己手中那一大沓的文件递过去瞭。
俩位同志互看瞭一眼,一位发声瞭“听说你怀孕瞭,小陈同志,孕期还能继续参加工作吗?”
“怀孕又不是什么重大疾病,为什么不能继续坚持在工作岗位上呢?”陈丽娜反问。
当然瞭,她今天还是一身卡其绒的小解放装,要说裁剪,那都是几十年后的时尚,总之,简洁大气,说她是个孕妇,一般人还真不敢相信。
“小陈同志,你看,这是我们从红岩,西藏、西安,四川,以及西安,内蒙等地拍来的照片,我得问你一句,这个叫什么?”
都是些非常破败的农村,有些地方还拍到很多破破烂烂的孩子们。
黑白色的照片,其中红岩的一张,土房土瓦,那是故乡啊,真是格外的亲切。
而在这些农村的墙面上,白粉刷过的地方,无一例外的写著乌玛依毛纺厂,价格便宜,质量公道,佈料充足,地址,xxx,联系人,贺敏。
陈丽娜接过照片看瞭看,又还给瞭两位干部“这叫广告,正是因为这些广告,我们的毛纺厂还没开业,厂外已经排瞭大批量的,从各地来采购佈批的人们。”
贺敏在75年出差瞭大半年,就是提著大白粉的桶子,拿著黑墨汁的刷子,满世界的,给毛纺厂贴牛皮小广告去瞭。
所以,现在毛纺厂的牛皮小广告,那叫个贴遍瞭祖国的大好河山。
现在的人还没听说过便宜二字呢,朴实的跟傻子似的,一听说有便宜货。
反正不缺力气也不缺时间,铁皮火车一坐干粮一背,这不就找来瞭嘛。
“那么,在毛纺厂还没开之前,你就组织木兰和楼兰两座农场的妇女们开始织佈。毛纺厂还没营业,就有三万多的利润,小陈同志,你这可是私下搞资本主义啊。”
“我隻是想像领导人们说的那样,让广大的社员群衆先富起来。”陈丽娜说。
两位干部对视一眼,很久都没有说话。
过瞭半天,还是刚才说话的那位“可是,你这种作法要在内地,可是要给公开批斗的,你就没有想过自己所面临的危险?”
“没有。”陈丽娜说。
“擅自行事,私底下搞投机倒把,资本主义,就不想跟组织认错,写检讨书?”干部同志反问。
“我没做错,就决不道歉。”陈丽娜说。
她的强势,不在于张牙舞爪,而在于,她做事情的时候,从来就不曾后悔过。
终于,两位干部一起站起来瞭。
其中一个伸出手来,说“陈丽娜同志,恭喜你,经受住瞭考验,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一名合格的人民干部瞭。暂时先抓生産吧,但是程序也不能不走,抽个时间上北京,到党校学习,学习完,你才是一名合格的干部。”
这就对瞭嘛,陈丽娜心说,我问心无愧,也终将得到我应得的啊。
“我一定不会辜负组织对我的信任和培养,为四个现代化建设添砖加瓦的。”这一握手,陈丽娜就是真正入瞭档案的干部啦。
从现在开始,学习,提拨,走上更高的行政位置,她终于也是一句国际共産主义战士瞭。
这一早上的功夫,陈丽娜还跑瞭八个车间呢。
中间休息的时候,袁华跑来和正在除尘车间修理机器的聂工说“博钊,你这媳妇太猛瞭一点吧,当初转男怀孕的时候我们就怕,说她恨不能上天入地,总怕把孩子给颠掉,结果人一下生瞭仨儿子。你看看丽娜,她哪像个孕妇呀。”
聂博钊喝瞭口茶,心裡也纳闷儿呢“她姐怀孕的时候,炕都不下,我也以为她怀孕瞭能清闲几天,谁能想到比孙工还猛。”
“总之天下的好,都叫你一人占完瞭。”袁华说著,把保温杯给聂工瞭。
陈小姐刚从精纺车间出来,跟车间主任聊瞭两句,转身就走瞭。
聂工看著,给她挥瞭挥手“确实,天下的好都叫我一人占完瞭。”
女强人式的媳妇,别人一个都消受不瞭,他消受瞭俩。
上面派来的干部一走,包曼丽就听说瞭。
好嘛,她一状告到领导面前,本来是想把陈丽娜给弄出毛纺厂的。
结果,啥事没有不说,上面的同志走的时候还握著包曼丽的手说“陈丽娜是个好同志,非常有思想,写的报告思路清晰,规划也非常好,有她在,这座厂子的销售我们就不愁啦,你们一起好好努力吧。”
包曼丽高兴不高兴,这就没人知道瞭,总之,她也是笑著把两个干部给送走瞭。
中午,这不正好大傢都在嘛,陈丽娜也就没回傢,把聂工在矿区的几个同学一叫,大傢就准备要一起吃个饭。
包曼丽虽然说自己主修的艺术设计,但是在生産上,那是一窃不通,也就隻能听人说瞭。
而贺敏和陈丽娜呢,虽然说生活中不对付,但在工作中俩人还是有一致目标的,那就是,赚钱,赚职工,养厂子。
所以,这俩人从一上桌子,就开始交头接耳瞭。
“贺敏,你最重要的是抓质量,我最近在街头听到最多的话,就是说咱们毛纺厂出来的佈质量太差。你不能在收佈的时候,因为给你佈的小媳妇儿长的好看,或者说嘴甜,就把她最次的佈给收回来,你要保证不瞭质量,这厂长我就让王红兵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