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吧,咱们继续走。”
跟前面的车队拉开距离之后,聂工把自己的呢子大衣往车地板上一铺,把俩孩子全放一起睡瞭,然后再把陈丽娜的棉衣给他俩一盖,小聂还在后面研究无线电呢,他往陈丽娜旁边一坐,一个喂,一个吃,在行驶瞭一千公裡之后,大约还要再行驶一千公裡,才能出自治区,跨到另一个省。
“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无论我走到哪裡,都流出一首赞歌……”
陈丽娜小声的唱著,聂工坐在旁边听著,赞叹说“这歌词写的可真好,难怪卫国会喜欢。”
说实话,生活在沿海,或者西南的人,不到边疆一趟,真的是无法对自己的祖国版图有概念的。
当然,能这样开著车走一趟,才能明白,自己所处的这个国傢,到底有多么的广袤和辽阔。
以及,白雪笼罩大地,山峦在夜暮中是银色的起伏,平坦的,没有一辆车的道路,它是那么的温柔。
而这一切,都是属于共和国的每一个人民的。
葡萄沟
“妈妈,咱们怎么走到天黑啦,吐鲁番有这么远吗?”三蛋儿醒来瞭,一看哥哥的脸绿油油的,还在后面坐著呢,再看天,已经黑透瞭。
车裡拉著这么多的无线电设备,还开著暖气,倒也不觉得冷,但是坐车嘛,总归不舒服嘛。
“再睡会儿,估计再有半小时呀,咱们就到瞭。”
“可我都睡很长时间瞭。”
“你看二蛋都没醒,你就继续睡。”聂工这会儿在后面瞭,怕孩子烦自己,语气就有点儿不太好。
“蛋蛋,你吃点东西再睡,就能睡著啦,我估计你是饿醒来的。”聂卫民说。
三蛋儿默默的坐起来,抱瞭一隻大苹果,就著饼子,跟隻小老鼠似的,咯吱咯吱的啃完瞭,又给自己添瞭俩鸡蛋,喝完之后抹瞭个嘴,说自己要下车尿尿。
“不行,你现在不能停车,我们已经拉下于参谋他们好远瞭,让孩子憋著。”聂工在后面说。
“人有三急,活人总不能叫尿憋死,蛋蛋,赶紧开门下车,撒瞭尿再回来,我也要尿尿呢。”为瞭能跟紧于参谋他们,都快24小时瞭,陈丽娜几乎就没有吃过任何东西。
“妈,我的尿结冰瞭哟。”外面风呼呼的刮著,三蛋儿冻的直发抖,还要给妈妈看。
冷啊,又是旷野,本来尿就够憋的,但风一吹,下面简直跟那贴到冰上瞭似的,疼。陈丽娜觉得,自己给这风一吹,今晚绝对要尿频。
“行瞭,赶紧上车,把二蛋也叫下来,叫他尿一泡瞭再睡。”
陈丽娜见路边有界碑,借著车灯的光看瞭看,额旗,再看路,国道111,好傢伙,要再这么开下去,给她一天一夜,她都能开到首都瞭。
这些人,不会是要跑到首都去打飞机吧,陈丽娜心裡就嘀咕。
“好瞭吗,于参谋都已经催过很多次瞭,赶紧上车,给我开车。”聂工气呼呼的,就说。
“人有三急,孩子们在车上屈瞭一天瞭,下车撒泡尿有错吗,你早这样说,别人替你开车,我们是不会跟你出来的。”陈丽娜也生气瞭“聂老大,我嫁给你四年瞭,除瞭去瞭一回独山子泡瞭个温泉,这还是
“我不觉得辛苦。”聂卫民就说“爸,你也不觉得辛苦吧。”心情不爽的小聂开始瞭煽风点火。
“你们以为谁都能跟你们一样,工作狂人,高兴瞭可以不吃不喝,但你们知不知道这样下去的结果是什么?”
“打住,我不需要你告诉我我将来是怎么死的,我对于生死看的很淡,很开。”
“不,聂工,你不知道,你这人有非常多的毛病,就比如说,现在咱们能不能讨论一下,包小姐给你寄瞭多少张明信片,你有给我看过一张吗?”
“爸,包小姐是谁?她长的漂亮吗?”
“秋天有秋叶,春天应该还有春草吧,哦,夏天是不是她还给你寄瞭个清凉的比基尼。”
“陈丽娜,你要再这样吵吵,我就把你从车上踢下去。”
“好啊,来啊,你来踢我啊,不不,应该是我把你给踢下去,真是的,你从来没有在这方面对我坦诚过,你始终就觉得,好嘛,这女的当初走投无路,跑我这儿躲难来瞭,她的父母亲人都在农场瞭,她哪也去不瞭,由著我捏圆搓扁。”
“你简直强辞夺理,你没事找事儿。”聂工气的,四处找著自己的保温杯。
聂卫民适时就递杯子“爸,喝口水再吵。”
聂工也生气瞭“你不要给我来疑神疑鬼的这一套,不就是一张明信片嘛,同学寄来瞭,难道我就拿到你跟前,对你说,你看,这同学寄明信片瞭,她保准对我有意思?”
“一个女性告诉一个男人,说自己离婚瞭,她就是对他有意思。”
“强辞夺理。”聂工说。心裡其实挺悬的,因为确实包曼丽说自己离婚瞭。
毕竟曾经的校花嘛,遇人不淑,写信来倾诉瞭两句,聂工也劝慰瞭两句,主要是小包同学非常热情,而聂工呢,也有很多年没见过她瞭,看到明信片上她穿著飞天伎乐的衣服,也知道她在艺术上的成就,当然瞭,对于成功的女性,他还是很尊重的,于是就夸赞瞭几句。
但这尊重在陈小姐看来,就属于爱慕瞭。
聂卫民听吵架听的很开心呀,不过,这时候他们所搜寻的波段上有信号瞭,加密的。
“前方三十米左拐,看到车辙瞭吧,拐弯。”
“于参谋他们往前走瞭,咱们怎么拐弯,拐下去可是戈壁滩,我不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