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坐到后面,那怕不动,隻凭本身的磁场,陈丽娜觉得这无线电设备全得烧掉。
“爸,这就是军用雷达吗,我能进去摸摸吗?”
跟孩子们坐的位置中间,是有护栏的,聂工拍瞭拍儿子的肩,说“没事,进来给我打下手。”
小聂同志那个心潮湃澎啊,一溜烟儿就钻过去瞭。
“妈妈,你要不要吃个麻花?”聂卫国坐在前面,一路都在大吃特吃。
“不,妈妈开车的时候,从来不吃东西。”
“那你不会困吗?”
“不会,妈妈隻要抱上方向盘,就会越开越精神。”陈丽娜说。
出矿区,就由武装部的车队来导航瞭。聂工指路,陈丽娜开车,走的还真是去吐鲁番盆地的路线。
“妈,我爸摆弄的这是什么呀,隻会嘀嘀叫,而且,味儿可真臭。”
带著一套的军用雷达,确实全是机油味儿,好在车体可以自己发电,否则的话,再带个备用发电机,一直嗡嗡叫,那才叫个难受呢。
“我给咱们唱首歌吧,妈妈,我给你唱一首《我给祖国献石油》咋样?”
“不不,你光吃就行瞭,妈这会儿不想听歌。”
“二蛋你能不能闭嘴,不要干扰我们的工作。”聂卫民说。
监听无线电,长波短波,确实一吵就乱瞭。聂工要从这无数的长波短波中自己要找的波段,真是够难为他的瞭。而小聂呢,第一次监听无限电波,大概是遗传天性,直接就听入迷瞭。
“不,妈妈今天想玩个冰冻人的游戏,就是比赛谁能更长时间不说话,最先说话的那个人可就输啦。”陈丽娜于是说。
好吧,俩小的终于闭嘴瞭。
冬天的边疆,除瞭雪还是雪,除瞭山就是山,顺著前面武装部开出来的车道,车好,但路况不好,一会儿一个大石头,后面的三蛋儿给碰的,满车厢乱撞。
“我应该把他们仨全寄放在陈工傢的,带孩子出来,太干扰工作瞭。”过瞭半天,聂工就说。
“爸爸输瞭,他先说话。”三蛋儿抢先说。
“好,罚他这一路上不准吃东西。”陈丽娜立刻就说。
好吧,这个冰冻人的游戏效果很好,好半天的时间,二蛋吃饱瞭呼呼大睡,三蛋儿一直盯著窗外,聂工和小聂工全神贯注的工作。
等开到吐鲁番的时候,天都已经黑瞭,俩小的还在睡觉,聂工和小聂工依旧沉著专著。
“爸,你说错瞭,你就算不带著俩小的,至少得带著我,我帮瞭你很大的忙,不是吗?”聂卫民对于刚才爸爸的嫌弃,耿耿于怀。
“是是是,你确实帮瞭我很大的忙,不过小陈你看,那是不是于参谋长的车,停车,我估计有新情况瞭。”
果然,于参谋长所率的车队就停在前面。
车上热嘛,聂工一直是穿著毛衣干活儿的,直接从后面掀开后备箱就准备要下车。
“哎你把衣服穿上呀。”
“就一会会儿,不会冷的。”
“我是怕暴你露瞭身上的补丁,让人笑话。”一件羊毛衣,上面摞瞭好几层的补丁。
“你怕人笑话,就该给我们多织两件,你们农场又不是没羊,産的羊毛那么多,你也不知道截留点儿,全部上缴给矿区,没见你这么实心眼儿的。”聂工说著,接过瞭自己的呢子大衣。
一件呢子大衣,穿七八年瞭,这东西在边疆,可是真实用。
“聂工,你不懂,拨乱反正既然马上开始,那农场就是属于我的,还不止,我将来呀,不但要经营好农场,还要开纺织厂,服装厂,你等著,早晚有一天,我得叫你们四父子全穿上我自己厂裡做的,最帅气的西服。但是,现在我不能叫人抓到把柄,我得很硬气的,把该我的东西给搂过来。”她说。
“你不是要把我和二蛋踹进白杨河裡?”聂卫民从后面溜过来瞭,一整天没吃东西,还挑挑捡捡,鸡蛋不爱吃,饼子嫌是冷的,最后挑瞭隻好大的苹果,就著麻花,嚓啦嚓啦就啃开瞭。
他挑的,向来都是精食。
“一对夫妻,那怕再恩爱的,一生中也有一百次想要离婚,还有两百次想杀瞭对方。父母和孩子也一样,我就跟你说实话,当初到区政府领你的时候,从你头发裡还摸出隻弹片来,聂卫民,你要是从我肚子裡出来的,当时我就把你扔垃圾桶,谁爱捡谁捡去瞭,反正我是不要瞭。”
“但孩子总是会犯错误的,你不是说瞭吗,人在错误中成长。”
“有些错误是可以原谅的,就比如说,你往王革命傢的烟囱裡塞砖头,那个可以原谅,她带来的那套教育方法,听话就加分,不听话就扣分,不以成绩论分数,那就是错误的,你要出气也正常。但是危害到自己生命安全的,就绝对不能原谅。”
“我要早知道你会揪著这件事儿说上将近一年,我当初就不该去。”
“你这么想可就对瞭。”陈丽娜说。
聂工回来瞭“不行,咱们还得继续往前开,这地方太远瞭,雷达起不瞭作用,咱们得跨省。”聂工说著,看瞭看俩还在呼呼大睡的小的,就问“你还能开吗?”
“怎么不能,要真生在战火纷飞的年代,老聂我告诉你,我陈丽娜就是个女将军,不会比死在温都尔罕的那位差。”
“那位可不是以体能充沛闻名的,她玩的是心眼。”
“就玩心眼,我也不比她们差。”
“行瞭,我得感谢我隻是个搞工科的,没有从政,否则今天别人要从天上打下来的,可就是你瞭。”聂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