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博钊摘瞭眼睛,贴在铁皮上的脸还有点儿变形“同志,国傢和咱们个人是不一样的,为什么我们说苏国是修正义义?就是因为,它看似信奉马列,其实也隻是套瞭层马列的皮而已,事实上,走的却是资本主义的道路,人民没有劳动和産出,却一味的获得,这样的日子,就好比咱们过年,大傢一起敞开瞭肚皮吃,完瞭肯定就是青黄不接。因为它是个国傢,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才能撑得更久。
但是,正如领袖所说,要看今日我们做的对不对,再等三十年,三十年后见分晓。
咱们现在所做,所拼搏的,是给后世子孙,给这些孩子们拼搏的,如果真有人一味的想享乐,那就勇敢的去吧,真正谁好谁坏,三十年后见分晓。”
“那咱们在边疆这样风吹日晒的苦,说到底,究竟为的啥,干部同志?”有人就问。
聂博钊指瞭指自己怀裡的聂卫民,和同样给挤在角落裡,身上吊著两个的陈丽娜说“为瞭他们将来有饱饭吃,为瞭他们能在苏国人面前挺起腰杆,以及,为瞭建设我们的新中国。”
要说咱们国人,事实上不论本性坏恶,都讲究先苦后甜,勤有所获,也更相信踏踏实实的劳动来换取丰硕的成果。
所以,虽说此时车上无人言声,但是很多人还是给聂博钊说服瞭。
有人递瞭支烟来,说“一看您就是干部,咱这一毛五的红梅抽得惯不,干部同志,抽一支。”
聂博钊摆手“我不抽烟。”
见这人擦著洋火就要点烟,他立刻又说“我爱人和孩子也都闻不得烟,大傢忍一忍,等到瞭楼兰农场你们再抽,怎么样?”
说著,他一手腾开聂卫民,从兜裡掏瞭半包阿诗玛出来,说“这个,一人一支,我请大傢抽。”
阿诗玛呀,顶级香烟,一车的男人们就轰抢起来瞭。
当然,大傢也就忍著瞭,这一路上,车裡没人擦洋火也没人点烟。
“可以呀老聂,你真是神瞭,苏国现在确实富有,但等再过二十年,他们就解体瞭。六零年代叛逃的那批人,到时候都想回来,可惜呀,这已经不是他们的祖国瞭。”陈丽娜一脸的佩服。
这,才是她上辈子的老聂嘛。
帅气,温文尔雅,那谈吐,中英语流利切换,去纳斯达克谈上市的时候,一袭白衬衫,领带还是她给打的,一口流利的伦敦腔,直接就征服瞭证监会所有的人。
“领袖的智慧隻有四个字,就是高瞻远瞩,再说瞭,从经济学上来分析,苏国也必垮无疑,我是作学术的,隻讲两个字,那就是严谨。”聂博钊说。
楼兰农场外,一人一支阿诗玛,那个让瞭烟的人笑著跟聂博钊挥手“干部同志,我弟傢在楼兰农场生産二队,你打听著问,说找苟二材,今晚咱们一起吃大馒头啊。”
说著,这人还扬瞭扬自己手中那隻大馒头。
热情好客的边疆人民,那隻大馒头,估计今晚要等聂博钊去瞭大傢才会一起开吃。所以,聂博钊当然义正严辞的拒绝。
“妈,妈,你看那是刘小红,她说她要去楼兰农场,刚才在车上,我咋没看见她?还有,带著她的人我不认识啊。”
陈丽娜其实早就发现刘小红在车上瞭。
在所有人都下车之后,刘小红才下车,她手上的小花手套,还是陈丽娜送给她的。
带著她的两个妇女看起来倒不眼生,陈丽娜记得,这是两个楼兰农场的社员。
在路上,其实陈丽娜一直就在暗地裡的,听这俩女的谈话,所以没有打动她们,也没有跟刘小红打招呼。
这俩女的一开始用汉话,也没聊啥,不过中途,一个妇女讲瞭几句哈语。
但是因为口音生硬,陈丽娜能记得她说过的话,但是,并不懂她那话的意思。
她回忆著自己从哈妈妈那儿学过的哈语,心中就不停的嘀咕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小红,这两个阿姨是谁啊,我怎么不认识她们?”
刘小红说“楼兰农场来接我的,我哥哥已经到楼兰农场瞭,我爸也把我接到这儿来住。”
这俩妇女倒是对她挺好的,一个拍瞭拍刘小红在车上给挤皱的衣服,一个还紧瞭紧她给挤散的头发,说话又成瞭内地腔“俺们是帮她爸爸接她的,你们要不要也跟俺们去玩呀,咱们楼兰农场,不比木兰农场差?”
陈丽娜笑著摇头,说不用。
她晚上也要到楼兰农场来住宿一宿,可以到时候再考察观察,要是刘汉不行,她还是考虑把刘小红给带回去。
“妈妈,咱们赶紧去魔鬼城吧。”二蛋拽著袖子,三蛋儿蹦蹦跳跳。
聂博钊呢,则去雇蹦蹦车去瞭。
“小陈同志,我总觉得不大对劲儿。”聂卫民说。
“为啥?”陈丽娜问。
聂卫民说“刘小红好像在哭。”
“你居然发现她在哭?”小子啊,陈丽娜心说,你眼裡终于看见那个姑娘瞭呀这是。
“没劲儿。”聂卫民脸一红,连蹦带跳的就跑瞭。
这时候,蹦蹦车雇来瞭,孩子们一个个扔到蹦蹦车上,全傢就往魔鬼城去瞭。
不止魔鬼,魔鬼城荒凉到连个人都没有。
但是,怪石嶙峋,风沙肆虐,那真叫一个恢宏大气。到瞭这种地方,你才能感觉到人力的渺小和自然的伟大,什么叫天地的鬼斧神工。
蹦蹦车穿行其中,没有一丁点儿植被的山峰,风吹来仿如鬼啸,说它是魔鬼城,真真名不虚传。
闹瞭半天,三兄弟睁大瞭眼睛要捉鬼,结果偶尔有点儿回声,冲上山一看,什么也没有,好吧,回声也是他们自己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