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洛疑惑:“为何是个节目?”
殷郎回道:“大多数地方,在人头七时会烧香火和纸钱。对于鬼来说,今晚这里就跟撒钱一样,不抢白不抢。”
宁洛又问:“可那些都是烧给老道长的纸钱,他们抢去之后,老道长该怎么办?”
殷郎眯眼笑道:“不用担心这些。鬼魂还乡,带不走任何东西。鬼魂们今日所抢的钱财,回去后要拿出部分来交税。回乡的鬼魂回到鬼域后,判官还要对其生前功过进行审判,然后才会根据他的审判结果进行钱财数目分配。”
于此,宁洛有些好奇,问道:“那殷郎当时分到了多少?”
殷郎无奈笑道:“我当时可是穷光蛋,一分钱都分不到,甚至还差点被判成免费劳役。”
宁洛又问道:“那殷郎是穷光蛋的时候,也会跟着去抢钱吗?”
殷郎眯眼笑笑,道:“当然,而且别的鬼还抢不过我。抢一场就够我吃两三个月了。”
宁洛闻言,不由抿嘴笑了笑,道:“殷郎是武神,一般鬼自然是抢不过的。”
殷郎鼻子快翘上天去了,接着道:“那是,而且一场下来,鬼魂众多,现在已经多得数不胜数,入夜后更是夸张。小郎君,你夫君我可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
宁洛见他骄傲,不由笑得更开心,附和着问道:“是吗?现在已经有很多了吗?”
殷郎眯眼笑笑,半抱着宁洛,一只手覆上他的眼,贴耳问道:“小郎君可想看看?”
宁洛怔了怔,心道:“殷郎竟能施法叫我在人间看见鬼魂吗?他之前从未用过,是怕鬼魂的模样吓到我,今日怎的如此慷慨?看样子,现在在周围的鬼魂是没有模样吓人的。正好,既然我与殷郎已经成亲,那殷郎的子民我也该见见才是。”
于是宁洛颔首轻笑,道:“想。”
紧接着,宁洛眼前亮起一道微弱的蓝光,不刺眼,反而让眼睛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殷故收回手,宁洛的世界瞬间变样。
这四四方方的道观里,凡是能遮阳的地方,几乎都站着鬼!
宁洛环顾四周,发现只有他们住的书阁里一只鬼也没有,倒是书阁外的屋檐下,拥挤的围着一圈鬼。
宁洛疑惑道:“殷郎,他们为何都在书阁外挤着?书阁内明明有很多位置。”
殷故则眯眼笑道:“他们已经死过一次了,可不想再进去‘找死’。”
宁洛闻言,无奈笑起来。
说的也是,这是鬼王与鬼王夫人的卧房,就算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进啊。
不过,鬼惧光。现在都站得如此拥挤,晚些时候太阳移位,恐怕落脚的地方更少。
于是宁洛抬头对殷郎道:“我们现在已经出书阁了,叫他们进去避避太阳也没关系的吧,殷郎?”
殷故眉头一挑,咧嘴道:“小郎君你还真体贴。居然就这样把我们的卧房拱手让给不相干的鬼魂吗?”
宁洛道:“那不是看他们可怜吗?”
殷故俯身贴耳道:“小郎君,鬼魂还乡的节目入夜后才开始,现在这群多是打着看节目的由头来看你的。”
宁洛疑惑,道:“看我作甚?”
殷故道:“当然是来看看把他们老大迷得神魂颠倒的人间男子,到底长什么样了。小郎君既然这么慷慨大方,不如我现在将你抱回书阁去,再招呼所有鬼魂进来,你坐上位,让他们看个够?”
宁洛听罢,脸霎红,羞恼道:“殷郎你在说什么胡话!”
宁洛若是居上位,岂非是像新婚之夜那般?若是招呼鬼怪来看,岂不是春光无限之景?!
殷郎这番话,摆明了就是不想让鬼怪入室,又懒得同宁洛讲大道理,索性耍了个流氓。
事实证明,跟宁洛讲道理,还真不如直接耍流氓。宁洛直接气呼呼的走了,完全不再提及请鬼怪入书阁之事。
兴许是初雪的缘故,今日的沽鹤观格外冷清,前来烧香祈福之人,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清楚。
才到前院,便瞧见一对熟悉的身影跨观门而入。
宁洛眼前一亮,即刻招手唤道:“姐姐!姐夫!”
昨日,殷郎得空带宁洛去造访过明家人的新住址。不过府中上下都忙得乱作一锅粥,宁洛连宁纾的面都没得见上。
明家老爷是位朝廷官员,永和城发生如此惨痛之事,他一面紧急派人上京汇报,一面又带着半成家丁奔赴永和城进行第一时间的重建工作。
明家上下被抽走一半人手,这新宅入室洒扫的活就显得尤为繁琐。
加上家具都是这几天殷故派人新做,陆续送进去的,所以如何陈设好看,如何陈设不坏风水,都要花上好大的经历。
以上事情,宁纾全权包揽,明夫人只负责在家丁搬运家具时监工,在宁洛与殷故造访时,热情拉着殷故的手说“你真是我们明家的大恩人”这样的话。
想必今日姐姐与姐夫造访,也只是忙里偷闲罢了。
明诚臂上挎着一袋包袱,宁纾挽着他,听闻呼唤遂循声望去,见宁洛,欣喜招手回应。
昨日太忙不得见,今日难得偷闲,四人在观外寻了家酒楼相对而坐。
才入座,殷故便起身对众人道:“你们聊,我去点些吃食来。”
明诚听罢,放下包袱也起身道:“殷公子,这几日你一直为我们府上的事情操心,今日实在不该再让你破费了,还是我去吧。”
殷故闻言,轻轻一笑,好声应道:“姐夫,一家人如何说两家话?”
明诚愣了一愣,忽的心间一暖,颔首微笑着柔声道:“是,是我说错话了。不如,我们一同去吧,大火之后难得有机会出来,我去给纾儿点些平时喜爱的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