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故安静望着宁洛,见他沉思出神,不由轻唤了一声:“小郎君。”
宁洛耳朵动了一动,转眸疑惑的看他。
又听殷故道:“我初次来墨城时便觉着此地有种诡异的安详感。”
宁洛疑惑:“诡异的安详感?”
殷故看他,眯眼笑笑,解释道:“就是太过安详平和,以至于祥和到显得有些诡异。此地三里不见一鬼一怪,就算是到了深夜,街上游走的鬼怪也极少。据说,就算是故乡在此的人,死后也不大爱回来走动。”
宁洛更加疑惑:“这是为何?”
殷故摇头,道:“具体不知,总之鬼域的鬼一致反应过,入此城后,他们便觉着难受,就好像空气里夹杂着毒药,闻久了身体便会不适。所以他们都不大爱到这儿来。”
宁洛蹙了蹙眉,又问道:“那殷郎可有觉得不适?”
殷郎摇头,云淡风轻道:“我没有。”
宁洛感觉自己应是猜出了一二,于是垂下头,摸了摸下巴,分析道:“我也没有。如此说来,只有鬼怪到此才会感到不适,但对殷郎你无效……也许是倻傩王在镇着此地鬼怪作祟,但镇不住殷郎你?但……他也是鬼,为何要镇邪祟?”
殷郎补充道:“今日之前,鬼域没有一鬼知道,墨城还有一道观是供着倻傩像的。”
宁洛眉头蹙得更紧:“那便更奇怪了,既然没有鬼知道此观是供着倻傩王的,那倻傩王又为何要费劲心思压制着鬼怪?怕鬼怪将他最后的铜像推翻吗?似乎也不大可能……”
宁洛颔首,望向那漆黑湖面,心高高悬起。
“殷郎……你说有没有可能,倻傩王在此,并不是为了东山再起,守一方势力,而是为了……镇压什么东西?”
宁洛一语惹殷故心惊,眉头紧蹙,大步到湖边,露出血红赤瞳俯瞰湖面,随即收回红瞳,道:“这湖水有问题。”
宁洛一惊:“当真?”
殷故:“嗯。这湖底下被一股极重的鬼气所阻隔。鬼气之下,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殷故神情凝重,沉默片刻,忽然拉起宁洛的手,道:“我们得走了。”
“去哪?”
殷故斩钉截铁道:“送你回明府。”
宁洛听罢,感到有些不明所以:“为何?”
殷故道:“此程涉及倻傩,背后可能还有更凶险之事,我答应过你姐姐,绝不可让你涉险,所以,现在必须送你回去。”
宁洛闻言,有些恼了,立即挣开殷故的手,道:“那意思便是,此程极其凶险,你要与仙君独行?”
殷故凝眉,应道:“陈仙君修为不高,恐怕此事也不该参与其中。”
宁洛瘪了瘪嘴,垂眸,蹙紧了眉心,他道:“那殷郎此次将我撇下,又要多久才会回来?”
殷故一怔,竟给不出一个准确的答复。
宁洛是有些恼了,却又有些伤感。
倘若他的猜想没错,沽鹤观下真的有什么东西需要倻傩这位千年鬼王亲身镇压,那必然比冥河山下之河还要凶险。
他知殷故赶他离开时为他好,但他心里却拧巴极了。
他伸手扯住殷郎的衣袖,语气软和许多:“万事……待今晚见了仙君后再做打算,好吗?”
殷故心软,好声答应下来,并将他抱进了怀里。
殷故知道,定然是上次冥河山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才使得他这般后怕,这般患得患失。
最终,墨阳鱼也没心思吃了,宁洛没有胃口,随便对付两口都不愿,直接回观中等着天黑,等着沽鹤观关门送客。
暮色,仙君到书阁来,见殷故与宁洛两人对坐无言,不由打了个寒颤:“怎、怎的这番安静?暴、暴风雨前的宁静?”
宁洛不想让气氛显得太尴尬,于是抬起脸僵硬的朝仙君笑了笑:“仙君,好久不见啊。”
仙君瞬间冷汗直冒,连忙道:“得,你先别笑了,你这笑比不笑还恐怖!”
仙君大步走到两人身前,一甩拂尘,道:“怎的就你们两个来了,明家大小姐不来吗?”
殷故抱着手臂,沉声道:“你将他名字放在最后,恐怕就是不想他来吧。”
仙君嘻嘻一笑:“鬼兄,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细致入微之人啊,我这点小心思你都看得出来~糟糕糟糕,宁洛,我可要对你的这位夫君有点心动了啊~”
帝王镇鬼岭
宁洛轻叹一声,还未应些什么呢,便听殷郎驳道:“你刻意叫我来就是为了恶心我的吗?”
仙君大笑,连忙道:“没有没有~我自然是有更要紧的事情要说~”
仙君从袖口里掏出本书来,递到宁洛手上。
只见那书封老旧,写着“沽鹤镇鬼观”五个大字。
宁洛心头一惊,抬眸看向仙君,问道:“镇鬼观?什么叫沽鹤镇鬼观?”
仙君笑笑,解释道:“就是字面意思,我也是当了住持之后才知道,这沽鹤观底下,镇着众多恶鬼,恶灵,甚至是上古凶鬼,尤其可怕。”
看仙君笑盈盈的样子,完全感受不到他心中的“可怕”。
不过,这么一来也算是坐实了宁洛先前的猜想。
殷故问他:“所以你找我们来,究竟所为何事?”
仙君含着笑,叹了口气,吐槽了殷故一番后道:“鬼兄,你怎的这般心急,我们许久不见,你都不关心一下我累不累,睡得香不香,吃得好不好?唉,罢了罢了,本来也不指望你会关心人。这本书卷,只有沽鹤观住持才能查阅,其余人员都不得看,不过,既然是请你们来帮忙,我想着还是要让你们知道原委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