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用轩辕翰质问他,卫宁亦早就在脑海里将衣上云失踪前一夜所生的一切,哪怕是她与自己交谈中所出的一声叹息,一个停顿,停了多久,俱都早已回忆过千遍万遍。
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为了想要从中寻到哪怕只是一丝丝线索。
可终究,这些日子以来,他不眠不休地带着一众侍卫,再加上由百姓们自成立的众多小分队,一起分头沿着不同的戈壁沙滩寻找。
却几乎是在将方圆几十里地,翻了无数遍底朝天后,依然不见其一丝踪影。
好像自己能做的,他都已经不留一丝余力地做了。
此时,听了卫宁细而又细地一番陈述后,轩辕翰似是也陷入了困境。
开口徐徐说:“照你所说,你只确定王妃娘娘定是去寻找一种更牢固的固沙剂,却并不细知其究竟是什么?”
“是”卫宁确定极了地答道。
至今,都尚还深陷在深深的自责当中:“那夜,我以为王妃娘娘回来后已经释怀,怎么都不曾想她竟会再次出门。”
可即便如此,轩辕翰也是难以饶恕他,愤怒地朝其质问:“你可记得,来之前,本王不是交待过你,定要寸步不离地保护吗?”
闻此,卫宁倏地低下头去,心里犹豫了一下,道:“可王妃娘娘不让,说这里民风淳朴,自己住在这里很安全。反倒是……反倒是让属下务必带人看护好新建成的防护林和草场。说如果防护林和草场出了问题,那大家所有的付出与辛劳,一切就都白费了。”
轩辕翰听了惊呆了,没想到这些人竟如此无视自己的命令,根本就未按照自己的吩咐办事。
遂紧紧握住了拳头,更加怒斥其道:“你说什么?你竟带着所有人去看护防护林和草场?这些如何能与王妃的性命相比?”
卫宁对此亦是早就后悔不已,回忆着说:“王妃娘娘不愿看到这里的百姓再继续受苦,更不愿看到殿下您难过失望。王妃娘娘说,殿下想做却未来得及做的,她一定要帮殿下做到。”
轩辕翰听了惊诧极了:“什么?你说她如此不顾惜自己的身子,是为了……本王?”
这时,他终于想起之前自己曾对衣上云所说的那些,因为连年征战四方,来不及亲自来此治沙的话。
一时间,肠子都悔青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自己无形中施加给她的压力。
卫宁依旧自顾自地继续说着:“这些日子以来,属下亲眼看着王妃娘娘亲自动手,带着百姓们治沙。百姓们对她越来越敬重,王妃却总说是受殿下嘱托,不敢怠慢。她付出了太多的血与汗,所以属下才会……”
卫宁只要一想到那夜衣上云失落的样子,便就更加担心:“甚至……”
看到其言语之间似有几分犹豫,轩辕翰从对自己深深的自责中回过神来,开口追问:“甚至什么?”
卫宁咬了咬嘴唇,说:“王妃娘娘,她似乎身体已有些不适?”
轩辕翰听了,顿朝其瞪大眼睛,着急的问:“身体不适……她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
卫宁回忆了一瞬,说:“不知为何,属下见王妃娘娘频频作呕,本想找个大夫来给娘娘瞧瞧,可娘娘非说自己没事,还说自己就是大夫,便就将属下推了出来,自此便就……”
此话一出,轩辕翰霎时变得更加担心了起来,急道:“糊涂!竟连医者不自医的道理都不知吗?”
卫宁又怎会不知此道理,可就在他明明已经安排好大夫,第二日准备给衣上云把脉诊治时,她却一大早便不见了踪影。
事已至此,如今他只能连连自责道:“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心里一着急,他赶忙起身来道:“属下这就带人再去找,一日找不到王妃,属下便一日不回来见殿下!”
就在其刚刚转身的时候,轩辕翰开口将其拦住:“等等……”
卫宁顿回过头来问:“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轩辕翰立起身来,道:“本王同你一起去!”
卫宁听了,霎时一脸惊慌地阻止其说:“殿下万万不可。从下午开始,觻县的风沙便愈来愈烈,怕是沙暴会提前到来。更何况,此时夜里,外面实在是太危险了,殿下千万不可……”
然轩辕翰却似是根本就没听到他所说的话一般,兀自走出了帐篷。
卫宁伸手一把拽了旁边架子上的一条墨色斗篷披风,亦急急追了上去。
此时。
衣上云与龙恩俩人俱都徘徊在身体极限的边缘,顶着风沙吃力地往回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