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望无际的沙海,并非一马平川,还存在着许多大沙丘和连绵起伏的沙山。
大漠深处的路,即便是尽量在受风蚀作用被压的比较硬的迎风面和沙脊上行走,亦是极不稳当的。
然而,此时衣上云却是要在背风面松软的沙地上下到这三十余丈高的沙坡坡底去,这对她的膝盖将会构成很大的压力和损伤。
一路上,她只有一根已经记不起在哪里捡来的树枝做拐杖来助力,稍稍减少些行走时对膝盖的压力,倒也节省了些许体力。
可人们常说,上坡容易下坡难。
这会儿,她又被头顶的炎炎烈日焦烤着,早已在饥渴虚脱的边缘徘徊,精疲力尽。
就在刚刚迈出没几步的时候,脚下突如其来一个踩空,整个人便就踉踉跄跄地跌倒,继而顺势滑了下去。
遂传出一阵失魂落魄的尖叫声:“啊……”
却很快被淹没在方才不久前,与那男子落下时所出的同样的雷鸣之声。
“轰隆隆……”
伴随着又一场风沙过后,茫茫大漠,又陷入一片沉沉死寂。
所有暂留下的痕迹俱都被风吹散,仿佛这里从未有人来过,也未生过任何事。
不知过了多久。
被黄沙埋掉大半个身子,只有露在外面的一只手上有一根纤细的指头,微微动了动。
却也只是极难以觉察地微微动了两下,便复又再没了任何动静。
接着又是很长一段时间过去。
奇迹般地,衣上云竟真的再次缓缓睁开了眼睛。
只见她的眼睛微微斜了一下,脸上竟现出一丝浅浅的惊喜来,她现自己竟然已然到达了沙坡脚下。
忽觉袭来一阵头痛欲裂,遂紧紧闭起了眼睛。
缓了缓后,想要坐起身来,却觉自己全身酸痛,像是连骨头都快要散架了一般。
此时,她的脸紧紧贴在沙地上,感觉整个人像是瘫了一般,丝毫不能动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她始终趴着一动不动,想要积聚些体力。
终于,感觉自己攒够了力量,尝试着经过一番挣扎,虽然艰难,却也再次爬了起来。
一立起身,来不及多做思考。
顶着灼热的阳光,便朝着身旁不远处,同样被黄沙深深埋着已经许久的那个男人身边跌跌撞撞的走了过去。
本就在平时极简单的一个起身,却在这里已经耗尽了她好不容易积攒的所有力量。
眼下已然没了力气,却还拼尽全力连拖带拽,连拉带扯的,使出了仅存下的一点点力气,刚刚将那男子从沙堆里拔了出来。
自己便重重地“扑通”一声,一屁股向后瘫坐在地上。
又经过一阵休整,方才再次回到了男子的身旁。
“醒醒……”
“醒醒……”
“不能睡……”
“千万不能睡……”
“睡着了就再也醒不来了……”
“醒醒啊……”
眼看着无论自己如何摇晃,呼唤他,男子都没有一点儿反应。
正午时刻,灼热的阳光似是快要烤焦他的身体。
男人的嘴唇干裂脱皮现象极其严重、皮肤燥热异常,看他暴露在外的皮肤被炙烤得通红,显然是因为严重脱水,所以陷入了深度昏迷状态。
“对了……”
就在这时,衣上云似是想起了什么。
她赶忙从身上掏出一支瓷瓶来,打开瓶塞,将自己千辛万苦方才寻找到的水源毫不犹豫地,缓缓灌进了男子的口中。
可是仅仅那么小的一瓶,自是远远不够的。
看着作用不大,仅犹豫片刻,衣上云便将身上的所有瓶瓶罐罐都掏了出来,打开瓶塞给男人一瓶接一瓶的灌了下去。
就在她正要打开最后一支最小的瓷瓶时,男人终于有了反应。
许是饥渴太久,吞咽时候有些着急,男人被呛住了,遂出一阵重重的咳嗽声来:“咳咳咳……”
见此,衣上云赶忙将那最后一支珍贵的小瓷瓶揣进了袖兜后,急急将男子的上身微微抬起,一只手轻柔的拍打起他的后背来。
一边对他抱歉极了地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真是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