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良终于看清楚,那人竟是方才的一只漏网之鱼,不禁惊讶道“是他?可恶,竟然被他给溜了。”
“他是谁?”易君浩悄声问道。
程良气道“他是拓跋泽的近身侍卫,本在柳树林里已被我刺伤擒拿住了。岂料,后来又被这贼人给使诈逃脱了。我就是因为追他,方才追到了这北山脚下遇到殿下。想这贼寇一定是早就知道了拓跋泽的退路,与其事先商量好了,这才战败之后匆匆潜逃至此与其汇合。可方才我怎么就没看到他呢?”
程良一边说着,一边心里纳闷极了。
拓跋泽心里方才一直以为程良所言,不过是想要劝他乖乖束手就擒的危言耸听而已。
他当初可是对其家属花了重金和不少心思,用在了这些人身上的。
他们都是他命人精挑细选地从北烈国带出来的忠心耿耿的将士,怎么可能如他所说的,那样胆小懦弱又不堪一击呢?
但此时,听到这个虽然即愚蠢又笨拙,但这个消息却传的一点儿也不像是假的的侍卫所言,他忽然间却犹豫了。
稍作迟疑后,拓跋泽疑惑地问那近身侍卫道“既然方才的那场混战如此激烈,我军全部投降被俘,那你又是如何逃脱的?”
侍卫一想起方才的那场触目惊心杀戮的场面,仍然惊魂未定着,怯怯道“属下乃是因在柳树林里与那秦王的副将交手时,胳膊受了伤,所以,殿下方才离开后,属下便躲在一旁的树丛后面,自行包扎伤口,这才得以逃过了这一劫。谁想,一没了属下的带领,那些个胆小无用的家伙,一个个竟都不战而败地乖乖投降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都是属下的错,平日里,属下尽是对他们都太好了,缺乏操练和约束,整日里尽把他们给惯着,放纵着。这才会使他们到了关键时刻,如此的不堪一击。不过,那些西秦士兵们,一个个倒是训练有素,各个宛如一只猛虎一般,确实不好对付……”
听到属下此时这番如此大彻大悟似是后觉后醒一般,却也是灭自己威风,长别人志气之言,拓跋泽忿忿地看着他,瞬间觉得心头堵得慌,似是都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咬紧了牙关,极力隐忍和试图平复着自己已全军覆没的事实,所带给他的内心的极致愤怒,又想要寻求方法,来排解之时。
清清楚楚的听到了身边这主仆俩人所言的一切的衣上云,忽然朝着轩辕翰大声呐喊道“殿下,北烈敌寇已经全部被我西秦将士所俘,他们已经全部投降了。殿下,这一仗,我们赢了。”
闻此,程良瞬间惊讶地直瞪大了眼睛激动不已道“什么,他们真的已经全都投降了?”
旁边的易君浩听了程良所言,则是比他更为惊诧“方才不是你说的,拓跋泽布置在西秦国内的所有细作和人马,都已经全部被俘了么?就连方才在那边的树林里,追随他的最后那队要跟他一起回国重振旗鼓的残兵败将,亦都已经向你西秦投降了?难道你方才是……”
尚还未等易君浩将话说完,程良一脸骄傲地看着易君浩的眼睛,说道“易三少,‘兵不厌诈’知道么?我方才那是在一时情急之下,对拓跋泽所施的攻心计。没想到,我的兄弟们竟是如此给力,骁勇善战。看来,我和我的众弟兄们的合作,真是越来越有默契了。”
易君浩闻此,对其轻蔑地嗤笑一声,转念道“不过话说回来了,这个节骨眼儿上,你家这位主子到底怎么回事?看他身旁的那个蒙面人,细白嫩肉,文质彬彬的,一点儿都不像个杀手。这样的一个人,根本不应该能威胁到你家主子的啊。我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一直干等下去吧。你再看那拓跋泽,面容虚弱,身体摇摇晃晃,时不时地还要用一手抚抚胸口,似是都站不直身来。想必之前定是受了你家主子所赐的严重的内伤,应该坚持不了多久的。况且,他如今已经知道了自己已没了退路的危险处境,怕是正在想什么极端的招数来回应我们呢。最要命的是,丫头一直被他控制地这么死,我们好像一点儿下手的机会都找不到!”
闻此,程良咬了咬唇,看着轩辕翰的背影缓缓道“三少你有所不知,悬崖是我家主子永远都抹不掉的阴影,这对他而言,就如同一个致命的诅咒一般。”
“哦?此话怎讲?”易君浩问。
程良蹙眉答道“殿下他儿时,随太妃一同出宫,在回宫的途中,途经此地。不料,却遇到了一帮神秘的劫匪。就在殿下生死攸关之际,出现了一位从未蒙面过的即将临盆的妇人。那妇人为了救殿下,而不惜牺牲自己,被劫匪所逼,正是从衣姑娘身后的这面悬崖边一尸两命,坠崖身亡的。”
易君浩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如今他一定是看到丫头亦站在同一悬崖边,被人挟持着。所以,他便沉浸在了当年的往事里,走不出来了?那如果我们先将拓跋泽从悬崖边上引开,或许,你家主子便会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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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倒轻巧,可你看这俩人的架势,手和眼睛一刻都不离开人质的身上,我们哪里还有机会下手啊!”程良无奈道。
易君浩对其哼笑一声,道“哼,看我的。”
只见易君浩清了清嗓子,对着拓跋泽大声道“喂,我说北烈皇子,你挟持那个丑丫头,既然一不是为财,二不是为色。那你究竟是图什么呢?如此冒险地做一件事情,总得有个理由吧?”
不想,拓跋泽听了这话,果然缓和了下来,似是出神地幽幽道“理由?其实,原本在本皇子的蓝图里,根本就没有这个女子的存在。可是,偏偏有一天,她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自己送上了门来,闯入了本皇子的视线。在与她朝夕相处的时候,本皇子这才现她不但善良、而且勇敢、聪明……本皇子想,本皇子大概是真的喜欢上她了吧?!”
闻此,就连拓跋泽的亲弟弟,正蒙面替其用剑控制着轩辕翰的一举一动的拓跋宏,亦急急转头瞪大了眼睛,看向了其皇兄和衣上云所在的方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一切是真的么?他那铁石心肠,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亲哥哥,竟然会亲口向世人宣告,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子。不会是他幻听了吧?!拓跋宏心里震惊道。
没想到,拓跋泽这种野蛮人竟也会喜欢上他的丫头。
可是,在这个世上,丫头只有一个,她即使暂时还不能接受喜欢上自己,那也断不能被拓跋泽这种败类亦或人渣给糟蹋了。
易君浩一边想着,一边继续道“喜欢?你知道什么叫喜欢么?喜欢,它不是竭尽所能疯狂的占有,不是毁灭,更不是伤害;喜欢,是一种自然而然地存在于自己的内心深处对她默默的成全,是一份自内心里对她最真挚的祝福,是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对她最坚实的守护。最重要的是,喜欢,要两情相悦。而你此时却是用这天底下最锋利无比的剑尖指对着她,伤害着她,想要占有和毁灭她。此时此刻,看看你所做的这一切,你这又算是什么喜欢?”
易君浩这句话看似是说给拓跋泽听的,而实际上,却更像是对衣上云的一番真心表白。
在场所有人听了,无一不内心被其所触动。
片刻后,拓跋宏叹了口气,忽然开口对拓跋泽默默地劝道“皇兄,你收手吧!那可是你这辈子好不容易第一个喜欢上的女子啊。她已经流了很长时间的血了,难道你当真忍心伤害了她?我们只要控制了秦王即可,皇弟帮你,你赶快松手吧!”
易君浩:“他是北烈国二皇子——拓跋宏”
程良:“他是北烈国二皇子——拓跋宏”
闻声,易君浩和程良二人,顿时不约而同地面面相觑着惊声道。
就在拓跋泽心里已经似是有些动摇,众人都翘企盼着,他将要除去抵在衣上云脖颈上的那柄锋利短剑时,衣上云却忽然放声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顿时,拓跋泽似是被她的笑声所惊吓到,继而又再次将剑尖抵紧在她的脖颈上,朝其怒道“你笑什么?”
衣上云收了声,看着易君浩和程良的方向,说道“哼,三少说的对。喜欢,最重要的是要两情相悦。否则,便是对彼此一生的互相折磨。”
稍作停顿后,她又将视线收回,挑眉对着拓跋泽忿忿道”而像你这样的可怜虫,这辈子怕是都不可能懂的,更不配奢望着拥有,你想都别想。赶紧夹着你的尾巴,滚回你的北烈去吧!不过,这还得看你有没有本事回的去。”
话一说完,她便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即又将目光转向了轩辕翰的身上,对其痴痴的笑了起来。而这笑容里,却顿时充满了滚烫的泪水。
拓跋泽一见,心里竟顿时有些惊慌无措了起来,不解地问她道“你想做什么?”
只见她缓缓闭起了眼睛,泪水便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瞬间滑落而下,浸湿了面纱。
于是,她便乘着拓跋泽因此而纳闷放松警惕之际,一只脚轻轻抬起朝着后侧方悄悄退去,拓跋泽只顾着吃惊,冷不防地竟没能捉住她,她便就这样从拓跋泽的禁锢里,滑跌向了身后的悬崖去。
而就在这千钧一之际,有个身影犹如一道闪电般,从拓跋泽的面前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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