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来救他吗?夜浮光要是能来早就来了!现在指不定在跟那个幽谷鬼神商量什么新对策呢!他们早就放弃他了!”
“你们还不动手,难道要等他恢复过来将我们所有人都铲除干净?!”
“一群废物!”弥胥对着那群迟迟不敢动手的神明唾骂了一声,便迫不及待地飞身到银沥身边。
荒凉得只有白色的雪原上,银沥的身体被数十根两米高的冰锥贯穿,深红而滚烫的鲜血沿着冰锥潺潺流下,由于冰锥捅穿了五脏六腑,也有不少鲜血冲上了喉咙,从他口中成股成股地流出,以至于他半个字都说不出口。被抽走法力的他,就这样仰躺在这些寒冷的冰锥上,身体落不到地,也无法从上方逃走。
更可怕的是,尽然他的肉身被贯穿成了这样,他的神智依然清醒,他清楚地知道冰锥刺穿了他身上的哪个部位,了解自己的每一个痛处。
痛吗?
很痛很痛很痛……
该死的是,这种痛感很熟悉——曾经在岚城的城墙之上,那个被万箭穿心的少年,也曾如此痛过。
不同的是,后来那名少年死了,而银沥的金身死不了。
他还要继续痛多久?他不知道。
他现在没有法力,身体也被限制了行动,与一具尸体无异。
最痛苦的是,他这具尸体还要清醒着体会接下来逼近死亡的过程
——剔骨。
“没想到啊,就算你又活了一次,还是要死在我手上。”说完,弥胥抬指念诀,“唰——”的一道血迹从银沥的脚踝处迸出,洒落在雪地上。
“啊————”银沥额头青筋突起,豆大的冷汗从鬓角一滴一滴滑落,他的左脚踝骨被弥胥生生剔了出来!此刻他的脚骨和腿骨失去了连接的骨头,脚板自然垂落,淌着血……
“怎么样?滋味如何?”弥胥用将他的踝骨高悬在空中仔细端详,半晌可惜道:“第一次动手太快了,切口太过整齐,太过整齐对我来说并不完美,接下来我要慢慢来。”
银沥唇色苍白地盯着他,鲜血从他口中源源不断吐出来,紧接着又是一道鲜血横射在雪地上,他痛得沙哑地叫了出生,他知道那是他的右脚脚趾骨没了。
紧接着,又是一道血迹横流,那是银沥的小指骨……
十指连心,这次是最痛的,他那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就这样少了一个尾指。接二连三的酷刑,银沥似乎渐渐失去了感知疼痛的能力,他已经闭上眼睛不再看了,他不知自己还要这样被折磨多久,这种未知才是最煎熬的。
连续剔除银沥三块骨头后,弥胥还是觉得不过瘾。既然这群人不愿意合作,那他只好亲自请他们来了!
呼呼呼——一道狂风刮过,上百名黑衣死神被弥胥召唤到了跟前。
“啧啧啧,你们这些人,真可怜啊!来之前一个个都对我喊打喊杀,现在还不是都套着我的缚神锁,像丧家之犬一样被我控制!哈哈哈哈哈!”弥胥又一次施法,选了十名死神作为第一批动手的人,这十名黑衣瞬间聚到银沥的四周,在他身上笼起黑色的阴影。
“给我把他的骨头拆下来!”弥胥一声令下,这些被缚神锁操控的死神根本没有反抗的可能,只能像木偶一样被无形的丝线操纵着抬起了十指,进行着下一步动作——撕裂银沥的皮肤,拆下他的骨头。
“啊——啊——”十双手指同时撕开他的皮肉,他剧痛在他全身上下每一个角落发生,他紧闭着眼睛,痛得快要失声了。
太痛了……
真的太痛了……
他们说许多人飞升成神都要历劫,受尽磨难与苦痛。而银沥一出生就是神,他没有经历过成神的劫难,今日在这里,他饱受无休止的折磨是否能还了这一劫呢?
他不知道这个问题到底有没有答案,更不知该去找谁寻一个答案。
或许真的如这些人所说,他是被夜浮光制造出来的妖物,根本就不该成神。
师父,韩拾一,看见了吗?
这条就是你们当初替我选择的道路,漫长而痛苦……
没有人问过我,愿不愿意成为一位盗用别人的神骨活着的神明。
如果当初我有意识,结局会不会有其他的不同?
那就还回去吧……都还回去……
我将神骨都还回去,还给神墓,还给神界!
自此之后,这诺大神界,再都与我无关!
五万年,活够了……
真的活够了……
“上神……”带着哭腔的微弱女声,忽地在他的魂识空间里响起。
银沥骤然睁眼,满脸苍白憔悴的小孟此刻站在他右肩的位置,原来她相当幸运地被弥胥选中了作为第一批刽子手之一。银沥看见是她,竟有些宽慰,这样也好,只要拆下他身上的一块骨头,小孟就有了一次长生渡的使用权。
但是小孟的神色并没有多么喜悦,她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太阳穴青筋突起,似乎在忍耐着强烈痛楚。按理说,小孟这个时候应当要撕开银沥的皮肉,拆下他右肩的一块骨头,可他的右肩处分明没有伤口。
“上神,你再等等,千万不要放弃。”小孟的声音再次传到他的魂识空间里,“韩拾一一定会来救你的。”
银沥的眼皮无比沉重,他艰难睁开眼睛再看了一眼小孟,这时才发现,原来小孟并没有在拆自己的骨头,而是将自己的左手垫在了银沥右肩,代替了银沥受罪。
她的右手被弥胥操控着动作,正在强行撕裂自己右手的皮肤,一点一点地抽出自己的掌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