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恨得牙齿都快咬碎了,银沥是他最想得到却无论如何都不敢伸手触碰的人,他原以为只要自己在银沥身边的时间足够久,银沥就会明白他的心意,会愿意俯下身来给他一个机会。但现在,竟然被一个不知从哪里跑来的臭小子捷足先登,而自己的法力偏偏又不如对方,只能眼睁睁看着银沥从自己手中被人抢走……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这几万年来,一直都没多少进步,他永远都跟着银沥的步伐往前走,却怎么都等不到他的回应。
这是不对的,这大错特错了……他不该等……
这漫长又难熬的一夜,药风似乎想明白了一些道理,也算另一方面的进步了吧……
他两手捂脸,靠着墙露出一个隐秘的苦笑。
就在这时,银沥和寒玉双双回到了地宫,准确来说,是寒玉掺扶着银沥回来的。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们二人,惊诧或是猜测,但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鲛人看他们的眼神几乎充满了仇恨,他们好不容易成功附生的孕体,就这样被毁掉了,这就意味着,桃源血脉无论是凡人这一支,还是鲛人这一支,都走向了落幕。
阎王看见银沥第一时间就想冲过去,把他从寒玉手中抢过来,但他这种想法显然被身旁的涵月君看穿了。
涵月君一个眼神制止了他,她用魂识对阎王说:“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可……”阎王不明白涵月君为何要阻拦他,不甘心,他不甘心的东西太多了。
“只是一个晚上而已,你当银沥是什么人?强大如斯的上神,早就心无外物了,这一方面,药风你还需多加修炼啊,权当事情没有发生不就好了,莫把事情想得太严重。”涵月君拍了拍他的肩。
阎王注意到银沥漠然的神情,看上去仿佛没有多少变化,才勉强镇定下来:“好,我知道了。”
“涵月君,药风。”银沥脚步虚浮地走了过来,他的金身没有法力加持,接二连三经历这么多折磨,已经变得十分憔悴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药风走上前去,没等银沥回答就自顾自地拉起银沥手腕,往他的血脉上倾注法力。
“好多了。”银沥答道。
药风蹙眉问道:“你这体内怎么……”
银沥身后的寒玉抢答道:“银沥前辈的体内已经被我注入了上乘的法力,这位大哥,恐怕你注入的法力要浪费了。”
两股不相容的法力很难共存在同一肉身内,再加上寒玉的法力极其霸道,被注入银沥身体后就不再允许其他的法力存在,几乎完全消化了药风刚刚注入的法力。
银沥抽回手:“行了,药风,他给我的法力足够用了,你这些天也一路奔波,要好好保存体力。”
药风瞪了寒玉一眼,敢怒不敢言地收回了手。
寒玉不以为意地扫视了一遍在场的所有人:“怎么感觉少了个人?”
“你想说我办事不力?”药风对寒玉向来没有什么好语气,瞥了他一眼就转向对银沥说:“半桶水道士去解手了。”
寒玉当然充分理解药风对自己的敌意,但和银沥纠缠了一夜的他此刻心情非常不错,承受一下情敌的冷眼也是应该的,他昂首挺胸地看了银沥一眼,表示自己心胸宽广,才不会跟阎王计较那么多。
银沥的笑意僵硬在脸上,他自然也能看出寒玉和药风两个人话里话外的刀光剑影,心想真是多亏你们二位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打起来——他现在的实力可不允许拉架,到时他只会跑得远远的,让这两人和这些无辜的群众共沉沦。
银沥拍了拍药风的肩膀:“没事,不影响。”
“刚才来的路上,寒玉已经将之前发生的事跟我说了。”银沥转身看向被切掉鱼尾奄奄一息的镇长,不知该说寒玉是大发慈悲还是刻意折磨人,他并没有让切断鱼尾的老镇长立刻死去,而是给他留了一口气活到现在。银沥问道:“老镇长,在陈老的故事中我早就听说过你了,所以我很好奇,为什么五十年前桃源镇所有镇民被鲛人屠杀殆尽,陈老也目睹了你被鲛人吸干了血液,但你却偏偏活到了现在?”
银沥蹲了下来,目光中闪过一丝凶狠:“难道说,你才是这一切事件的幕后黑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诸位未免太高看我了……”镇长突然癫狂地笑起来,他环顾四周,看向那些盯着他看的眼睛,全都是质疑他的同族,“我不过是侥幸逃过一劫罢了。”
“族长,请你也出来吧。”银沥叫的是从壁画世界里逃出来的那位族长,自从寒玉破坏壁画的吸魂术后,壁画里那些人也随着他们一起逃了出来,被涵月君用结界锁在了一道。
族长应声从结界内走了出来,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到族长和老镇长身上,这时大家才惊奇地发现,原来老镇长和族长长得是如此相像,长满皱纹的脸,凹陷的眼窝,鹰钩鼻……
按理来说,被锁进壁画里的族长没有上千岁,至少也有八百九百多岁了,但与之隔了不知多少代的老镇长,竟然能和他长得如此相似。银沥猜测桃源血脉应该还藏有其他的秘密,这个秘密鲜有人知,极有可能连这些鲛人后辈都不了解。
银沥说:“你们桃源人的事情看来比想象中复杂,不过不要紧,我们有的是时间,可以一桩一桩慢慢搞清楚,劳烦二位,谁先开始?”
他之所以把族长也一同叫出来,是为了同时佐证两人的说法,也方便他用心感窥探两人是否有人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