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水侯每天办完公事,都要进入这个房间歇一歇今天,英娣处理了一天的公务,不知道怎么神差鬼使似的,他一个电话,她就随后走了进来当然,她有一种预感,知道这一脚
跨进去,就会陷入一个危险的境地,或许就会演绎出一段风流故事来但是,由于生病,由于心情的无助,她未加思索,不由自主就迈出了这一步进了房间,她的心嘭嘭地跳动起来
跳动像是有一种期待,又有一种恐惧有一种初次亲近异性的兴奋,又有一种即将要失去什么的紧张
起初,她看他疲倦地斜躺在床上,自己就坐在了窗边的沙发上这时,她忽然觉得今天缺少了点儿什么缺少什么呢?哦,是妈妈的电话自从出来打工,妈妈就担心她的安全,每
到下午四点,就有一个电话打来,问她今天怎么样:活儿累不累?最后总是归到那一句话上:什么时候回家?用不用妈妈去接?
哦,她记起来了,从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妈妈就把她赶出家了,自己的手机也关上了从昨天开始,她就和他在一起两个人在病床边唠唠叨叨说了那么多,她就忘了打开手机,
倾听妈妈的电话是的现在想起来了,她还是不开手机,她不愿意、不想让他听到妈妈的声音;不愿意让他感觉到妈妈的存在究竟是为什么?她也说不清楚了
这时候,面对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的孙水侯,她倒真想把手机打开她知道妈妈这时候会惦念她,寻找她她只要打开手机,铃声就会响起来接下来,他就会知道,作为一个未
婚少女,她有一个多么关心她的妈妈还有她的爸爸除了下岗初期心头的沮丧和不愉快,其实她的生活一直是幸福的有这副美貌和窈窕的身材,她到哪儿都得到称赞、得到男人们的
好感和女人们的羡慕想到这些,她就有些个满足那长期潜伏的野心和渴望几乎要收藏起来,就像猎人在关键时刻把枪筒收藏了而她长期隐密的这种渴望和野心就是:她要全部、深
入地了解一下这个男人,看看他的能量、定力到底有多大?或者说,在直接的、复仇的合理**里,她还有一种想历险、想踏入一块禁地的亢奋,她想遭遇一场意外之事,一件普通
姑娘和女人不曾经体验的别一样的生活历练
他,这个从乞丐堆里奋斗出来的商界骄,这个充满了伪装成份的社会知名人士,这个在她面前拿出一副长辈尊严的不折不扣的老色鬼,在她向他表白了一番好感之后,立刻就
有些按捺不住了,现在,他关掉房间大灯,跳下床铺,激情迸发,急不可待地向她发动了攻击
这是她渴望的,又是她害怕的;是她平时常常想得到的,却又是她现在急于要排斥的
“别这样,孙厂长”她被他压倒在沙发上,紧紧地搂住,几乎透不过气来,“我们现在只是朋友,还没到那一步,我们应当保持一段距离”
“为什么?”他喘着气,问,“为什么要保持距离?你不是说想和我好吗?”
“……”
“英娣,你真迷人,”他又说,“你是我平生见到的最迷人的姑娘”
“我哪一点儿迷住了你?你说”
“一切,你身上的一切一切都让我发疯”
她的目光异样的亮起来她伸出一只手,在他发烫有脸颊上抚摸着他的下颏的嘴唇被吉列刀片刮得干干净净整个人上上下下都显得干干净净而她,最喜欢干净的男人,无论是外
表还是精神气质过去,她的爸爸没有下岗时,就是一个这样干净、俐落、有着迷人气质的男人;可惜,自从被这个孙水侯击倒,爸爸似乎一蹶不振,整天为一家人的生活奔命,懒
得修饰和打扮了
他压在她身上,她仰在他身下,一上一下,相互凝视,相互欣赏,相互陶醉在对方的情致里,这是男女**最令人迷醉的时刻了
“不行,不行我不能这样,”她的手突然从他的脸颊上滑落下来,“我现在,不能这样”
“为什么?”他又那么问,“我是男人、你是女人,这是你说的我们,为什么不能这样?”
她突然想起了妈妈、想起了爸爸,想起了哥哥,甚至想起了她的嫂──这个男人的女儿她忽然涌出一阵羞愧理智的思索顿时占居了上风这一回,她真的是挣扎着反抗了
“放开我,”她说,“让我坐起来好好说话”
他松开手,抬起身,看着她坐起,并且开始整理弄得很糟的衣裙
“英娣,请原谅我的……冒犯”他喃喃地说道
“不,你没有错,”她说,“是我错了我知道会如此,可是我……”
她叹了一口气
“英娣、英娣,”他嘴里甜腻腻地叫着她的名字,“你真美,英娣,真的──”
“请别说了,”她温柔地注视着他的紧张和惶乱,“让我安静一会儿,让我们彼此都冷静一下、安静一会儿,好吗?”
“好,听你的”他像个大孩似的,把头低下来,“我听你的”
“好个乖乖──”她禁不住又把那只手伸出来,轻轻的,无限柔情地在他的脸颊上摸着她的眼眶里盈出了泪珠
他一把捉住她的手,捂在自己发烫的脸上
“我爱你,英娣,真的爱你,相信我”
她含着泪点点头
“相信你也是真心爱我的”他又说
她仍然含着泪点点头
“但是,”她说,“我不能够,不能够背叛;我们……也不能乱来”
说出了这句话,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像是很陌生但是,真正的原因,她觉得还是自己的理智占了上风这个一向自称为北辽富豪的孙水侯,眼下除了这座宾馆,已经没有什么可炫
耀的财产了他十几年的经营所得,都投在矿山机械厂的设备上了如果老爸讲信誉,兴许会把他的投资作价,还他一部分款项,或者是折成股份,让他坐吃红利然而,那个具有疯狂
般的革命精神的李金铸,早就对这些暴富的个体户们恨之入骨了现在,他当了厂长,还不得“革命”了孙水侯投资的那些设备,让这个孙水侯沦为穷光蛋,净身出户想到这些,她
就觉得,有钱人也挺可怜的辛辛苦苦挣来的钱,稍有不慎,就会落入到他人手里现在,连自己这个与狼共舞的复仇者,也开始算计他了她对他的那种痴情,不知道怎么就飘然而散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