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拂袖将几枚玉简扫落暗格之中,随即将其恢复原状,又?将桌案上奏报书简尽数打乱,令一切看起来能更自然几?分。
在她站起身来时,身着轻甲的长孙静自殿外步入,目光锐利如盯住猎物的鹰隼。
纪微并未现出惊惶之色,那张并不算出众的容颜上一片沉静,她冷声质问道:“长孙大将军着甲佩刀入王宫,是欲罔上作乱么?!”
“纪相说笑,犯上作乱的另有其人,如今君上不在都城之中,本?将不过是事急从权。”甲胄碰撞之声响起,长孙静抬步上前,停在主位桌案前,拿起那枚印玺端详。
他眼中看不出多少?对王权的敬畏,举止中分明透出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
看着他的动作,纪微嘴角微微下抿,紧绷的神色让人看不出太多情?绪。
她不曾阻止长孙静,纪微不过是个身无修为的凡人,她当然阻止不了长孙静。在骁武卫士卒推搡中,她与众多朝臣被一道关入了偏殿中,与外界禁绝联系。
比起诸多如惊弓之鸟般的大臣,纪微的态度堪称平淡,作为宿昀最看重的心腹,她似乎并不担心自己?的生死,径直寻了个角落坐下,闭目养神。
午后,有数骑自商王宫而出,手握诏令,未至夜中,玉京城四方城门已?轰然关闭。
“玄石军犯上作乱,意图谋逆,玉京内外戒严,无令不可进出——”
随着这一消息迅速传遍玉京内外,城中大小世族一片哗然,略有些脑子的人都不会信这个理?由,但面对披坚执锐的骁武卫精锐,却是没有谁敢贸然开口分辨什么。寻常百姓更是紧闭门户,街巷之上已?不见有多少?行人来往,城中气氛沉闷而紧张。
不到两日间,玉京城已?是风云突变。
同时,长孙静以?诏令命玉京中数千禁卫包围了滁虞山玄石大营,命将离自缚请罪。将离自不会轻易听从一纸诏令,玄石军紧守大营不出,与禁卫成僵持之势。
骁武卫上下将卒共有二?十?万余,其中三万余是长孙静千挑万选出的心腹精锐,除先回到玉京的五千外,其余两万余精锐正自地方以?最快的速度赶赴玉京,为长孙静效命。
另一边,北地之中,当姚静深几?人回到驻扎的营帐中时,看见被他们带回的宿昀,周太后终于松了口气。
半日前,宿昀骤然被玄商王玺带离,身边内侍在发?现他失踪后,自是不甚惶恐。好在有周太后在此坐镇,才能暂时稳住众人,未叫宿昀失踪之事大肆传扬开,引发?动荡。
从雪山山巅一路折腾下来,宿昀也差不多该醒了,他自软榻上坐起身,揉着隐隐作痛的后颈,有些狐疑地看向谢寒衣:“我怎么会突然晕过去了?”
谢寒衣怀中还?抱着姬瑶,此时若无其事地转开目光,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周太后上下打量宿昀一番,见他并未受伤,这才皱着眉头发?问:“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北地天象突然有变,白日现夜色,持续数日的风雪又?倏而消弭于无形,这怎么看都不合乎常理?。
何况以?周太后的修为,自然感觉到了自三千里雪山深处隐隐传来的异样气息,若非因为宿昀突然失踪,需要有人在此坐镇,她定?会亲自前往查探。
“老祖不必担心,虽有些麻烦,如今已?然都解决了。”宿昀只轻描淡写地回道,将其中艰险一笔带过。
此行不仅解决了眼前的问题,甚至往后,应该也不必再担心了。以?一方玄商王玺换得如此,当是不亏。
宿昀抬头望向远处山巅的积雪,嘴边噙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宿氏与玄商做了这么多年旁人手中棋子,而今,也该轮到他来做执棋人了。
周太后不免有些莫名,宿昀说得实在太过笼统,令她微觉不满。
宿昀咳嗽两声,平复下呼吸后再看向周太后,含笑道:“老祖不必心急,我自会将一切,从头到尾,如数告知您与诸位族老。”
这便是不是姚静深和谢寒衣需要参与的事了,两人别过宿昀,带着姬瑶回到钦天营帐中。
不久,桓少?白等人便在听闻消息后都赶了回来。
“阿瑶怎么样了?”
当看到姬瑶仍处于沉睡中时,几?人的心不由都高悬了起来,直到谢寒衣再三保证她其实已?经脱离了危险,如今只是因为气力耗尽,以?沉睡加速伤势恢复,他们才暂时放下心来。
之前入梦花开的诡异一幕,着实将他们吓得不轻,好在最后是有惊无险。
桓少?白等人心中其实有满腹疑问,包括姬瑶昏迷始末,长孙静背后的人以?及北地异常天象等等,不过谢寒衣在与姚静深商议后,并未将一切如数告知,隐去了有关轩辕氏和姬氏神族之事。以?他们如今的境界,知道得少?一些,有时候反而会是件好事。
毕竟就算知道了,也无解决之法,最后不过是徒增烦忧罢了。
叶望秋这才知道自己?师尊原来已?经赶到了玄商,不过只与谢寒衣见了一面便又?匆匆离开了。他也不算太失望,毕竟前十?多年,他天天对着自己?师父,如今离开蓬莱也不过数月,也不是太想?念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