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笙正纠结着灵香与龙七的关系,只是方才知晓了麦冬的身份有些惊讶,再加上龙七在场,他又怕问了之后会令二人难堪,现如今只剩一个,倒也不怕其他的了。
这灵香姑娘看着倒是个爽快的,想来应是不怕他问的。
“正巧我也有一事不明,想要与灵香姑娘说道说道。”
……
赵无恙独自一人坐在院中,望着漫天星斗出神,周围虽然没有灯笼,可他的双眸在星光的映射下,却显得格外闪亮,仿佛天上星辰皆在他的眼中似的。可他却只是那样坐着,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
自从在阿金那知晓了母亲的事情后,他心中一直在想着,若是阿金真的能满足他任何一个愿望,那他到底该许个什么愿望?让母亲复生?想来阿金定是能够做到的,可那样便是对的了么?
据浮沧长老给他的《山海异闻录》中所记,西山猫灵每每修炼到八条尾巴时候,便必须要满足一个凡人的愿望,才可长出第九条尾巴,可只要是替人满足愿望,就必须牺牲掉一条尾巴。
犹记得浮沧长老教习他聚灵之法时曾说过,人始终都是有贪念的,而正是因为这份贪念,才会导致许多悲剧。
他不知阿金在满足别人愿望这件事上循环往复了多少次了,也不知自己到底应该许什么愿望才能令他摆脱这种咒魇一般的命运。
但母亲是绝对不允许自己以他人的牺牲,来满足自己的私欲的。自小母亲便教导自己,要善良通达,要心存仁爱,可他确实……
可他确实还想再能见到母亲啊!
赵无恙心中迷茫万分,他自然也是不想因为自己的贪念,而令阿金再次陷入这等因果的。
刘夏自赤琰子房中出来时,正见着独坐院中,望着星空出神的赵无恙,他轻轻地走过去,背靠着赵无恙背坐了下来。
“赤琰子前辈安歇了?”赵无恙问着,却是依旧保持着抬眼望天的姿势,目不转睛地盯着天上的星星。
“嗯,”刘夏应和着,也抬起了头看向了夜空,心中不禁感慨,这灿烂星河,当真是好看啊!
两人就这般看着天上闪烁星辰,也不说话,良久之后,赵无恙才开口问道:“刘夏大哥,你今后是何打算的?”
刘夏转头看向赵无恙,心中一阵莫名。
这赵无恙年岁尚浅,今日却显得异常深沉,全然不似往常那个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模样。
“为何会突然问这个?”
赵无恙也不回话,良久之后方才叹了口气,低头说道:“我自小便知道我母亲身体有恙,却是不知她到底怎么了,而当初我要学道,便是想着将来能够为她找出其中缘由,可如今她却离了尘世,一时间我也不知往后还要修道作甚……”
这句话听得刘夏一怔,望着稚气未脱的赵无恙,心中一痛。
他当初执意求道,便是因为早前一场战争中,自己和母亲被俘,丢于雪山,被一个女仙人搭救,而如此坚定信念的,说起来倒也算是同自己母亲有关。
他们四个兄弟中,龙七辛夷自小便受了磨难,心智早已磨炼成熟了的,而自己又是双亲安然,体会不到那样的痛楚。可无恙却不一样,他自小便是被捧在掌心的,如今却忽然得知噩耗,心中这一槛,定是极难过去的。
赵无恙仰着头,盯着星空,收视反听,却不防一个力道忽的将他拉住。
刘夏也实在不知如何安慰他,他本就不善言语,而且对于前路,他自己也不甚明晰,可他却是无法对这样的赵无恙置之不理的。
赵无恙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便枕头在了刘夏的大腿上,他正错愕间,便听刘夏说道:“不要一直那样仰头,久了对脖颈不好,若是想看星空,那便这样看吧,也能舒服些。”
听得此言,赵无恙眼中竟有了一些氤氲,而这时又听刘夏说道:“便是城主夫人不在了,你还有我,还有你的辛夷大哥,还有你七哥。不必担忧前路,前方有我们呢!”
……
送别了赤琰子四人不久,灵香龙七六人便启程南下,往南淮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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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上,倒是再没遇见什么危险的事情,只是半夏看着,到是有些不一样。
一行六人,四个男儿,这两个女子自然是会挨着一起走的,或许龙七四人没有察觉,可灵香却是能够感受得清楚。
半夏不是个心思重的,有什么话自然也会直说,可她却如此,定是生了什么的。
或许是因为这些男人在场不便说出口?
如此想着,灵香便找了个机会,趁着为夜间火堆准备柴火之际,拉着半夏问了出来。
半夏先是一惊,难道自己面上神情这般明显了么?可再一想便了然。
她之所以喜欢灵香,欣赏灵香,便是因为她这性子,看着大大咧咧的,其实细致入微,心思细腻得紧,更是能够设身处地地为别人着想三分,却又不会因为心善,而滥同情,只会恰到好处地引导别人。
灵香大概做梦都不会想到,最了解她的人,竟是才认识不过几月的半夏。
而半夏之所以会愁容满面,便是因为前一日出行前,八卦盘的卦象——那卦可是极为凶险的!
在知晓半夏忧思后,灵香却是一笑,诚然这些预示却需要留心,可若只会看重这些虚无缥缈,那便什么也做不了了。
“我素来坚信,尽人事听天命,这人事还不曾做尽,便因这镜花水月之事而畏手畏脚,那便只能一事无成。”
望着满面笑意的灵香,听了她所说,半夏忽的释然,是啊,许多事情即便是知晓前路凶险,那又如何?一味地畏手畏脚,只会令自己踟蹰不前,不得以进。
想那么多做什么?全力以赴才是正经!
……
行了两日,便到了南淮地界。望着眼前的事过境迁,龙七也只能叹一声物是人非。
虽说那时他还小,可对于许多事情,还是记得清楚的,比如南淮邹城中街市上的花饼,还有淮水湖畔的咿呀呢喃,又有父亲爽朗浑厚的笑声……
他或许不记得这些人长什么样了,也或许遗忘了许多细枝末节,可这些事情,却像是一种烙印一般,深深地印在他的心间无法抹去……
这是他的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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