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道:“朕同张枢密商议过了,此次北伐,夺得幽燕,岳飞功劳最大,其次为韩世忠。想让此二人,一个进为枢密副使,一个为签署枢密院事。岳飞进封开府仪同三司,太子少保,不知各位以为如何?”
李纲首先开口,表示赞同,紧接着是赵鼎,冯澥,唯有秦桧,一言不发。
一个计划,在心中开始慢慢的酝酿。
只是现在,有些事情,尚未清楚,比如,张浚是如何知道我的私房话。
将那夜的情景仔细的思索了一遍后,一个人从我脑袋中划过。
又和几位宰执商议了其它事情,拖得中午,留众人殿中用膳,我独自起身,转到偏殿,叫来黄公公。
黄公公人老实,从来不会变通,但是那日,我让他守在路口,可带着岳飞进殿的时候,却没看到他的人。
而且,那日,我同岳飞一道出来,他看见岳飞,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黄公公此刻就跪在我的面前,时间不多,我开门见山:“黄卿,前天晚上,张相公,是不是找过你?”
黄公公点了点头,道:“是啊,那日陛下吩咐臣把守,臣还以为,那人是张相公,却不想原来是岳帅。”
心中咯噔一跳,登时恼恨,羞愤,一股脑的涌上来。
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过了一会,道:“你平日做事,可没那么机灵,那些床单什么的,也是有人吩咐你去弄干净了的?”
黄公公磕了个头,道:“陛下圣明,我按照陛下的吩咐,守在殿门口,后来张相公出来,说让臣悄悄的,清洗了去,别让人看见,也别同任何人说,以免……以免有损陛下清誉。”
我的拳头都捏的咯咯作响,他竟然敢,溜进去,竟然敢,一字不漏的,一声不差的全听下来!
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说出的话的语气,亦有些森然:“黄经国,你是朕的贴身内侍,不是张相公的,为甚不来同朕讲?”
黄公公抬头,只瞄了我一眼,就浑身发颤,说出的话也有些结结巴巴:“陛下……陛下,臣……臣心中……也曾疑惑……怎么……岳帅怎么肯……怎么肯同张相公一起……侍奉……侍奉陛下……只是……只是张相公曾经交待……他说……他说……”
我厉声道:“他说什么!!?”
黄公公连连磕头,声泪俱下:“张相公交待,此乃陛下私事……让我不要问,更不能说……不然……不然陛下定会发怒……臣,臣是博得陛下宠信,还是一丈白绫,就在……就在臣的嘴巴紧不紧……”
只被这句话气的浑身发颤,一拳下去,几案上的杯子跳起,哐当一声落下,茶水溅落一地。
过了片刻,才道:“朕知道了!”
想了想,微微一笑,故意对着黄经国说道:“张相公长得那样好看,心思也细密,很合朕的口味呢!”
好你个张浚,居然这种事都敢做!
我在心中恨得牙痒痒,面色铁青,直到转入正殿时,才换上了一幅微笑。
众人用餐完毕,正在商讨封赏的具体事宜,见我来了,都齐齐行礼。
我看着张浚,什么证据,什么天下悠悠之口,别以为,我真的就拿你没法子,要乖乖就范!
众人告退,到了大殿门口之处,我猛然开口,对张浚笑道:“德远,先别走!”
张浚止住脚步,我站起身,走到他身旁,当着众人的面,对他笑的亦发亲切:“朕还有事,要同你商议!”
张浚礼数周到,躬身道:“陛下请讲!”
众人尚未走远,我故意,离得张浚近了一些,将手搭在他的肩头,提高了些声音,对他微笑道:“朕刚刚同你说的事情,此地不宜商议,你随朕来!”
李纲果然转过身来,看着张浚和我,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什么话都没说,还是转身走了。
我走在前,张浚跟在后,光天化日,大摇大摆的入了禁中。
然后,一路前行,到了福宁殿,我的寝宫。
遣散众人,关上门窗,然后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动,也什么都不用说。
张浚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随即又恢复了正常之色。
一整个下午,我什么地方都没去,就连有人通传,说岳飞求见,都不见。
我倒要看看,究竟谁比谁,更怕流言!
晚膳是太监送来的,张浚泰然自若,坐在我对面,静静了吃了。
将盘子撤下去,依旧关了门窗。
点燃蜡烛,却又过早的将蜡烛吹熄。
张浚还是没有说话,不过,过了今夜,随便他说什么,拿什么证据,别人,也只会当他是在争风吃醋,不会信了。
我就这样和他耗着,看谁先屈服。
最后,我微微合眼,打了个盹。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东方微白。
对张浚笑了一笑,扬眉道:“你说,你同岳飞比起来,谁更像是媚上惑主的?”
张浚亦笑了笑,没有半丝局促,自顾自的坐下,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哈哈笑了数声,上前一步,很想给他一拳,最后却还是忍住,道:“你胆子不小,什么地方都敢去,什么话都敢听,听了,还敢拿来要挟朕,朕佩服你,只希望,明日,众臣上书弹劾你的折子,不会太多!”
张浚道:“臣行得正,坐得直,不怕弹劾!只求无愧于心,为国除奸!”
我点了点头,冷笑一声:“好!你很好!”
拉开殿门,将衣衫解的凌乱,对侍立在殿外的公公说道:“传旨,朕身体抱恙,今日早朝,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