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利君卖掉乐器奔赴异国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偶尔会想念从长笛中悠悠响起的音乐,甚至会跑到同一个草墩子里,希望我能在睡梦中再次被扰民的笛声吵醒。
但一次也没有,我睡得很熟,睁眼只有满身的蚊子包。
连神明都敢咬的蚊子实在太放肆了。」
写到这里,笔尖顿了顿。
神宫寺千夜最后一次见到朝利雨月,是离别的那一天,他扬着爽朗的笑容,在船上与自己挥手道别,直到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
再然后,连他在意大利还是日本去世都不得而知了。
尽管认识朝利雨月在giotto之前,但相处时间仅有短短几个月,羁绊也没有和giotto来得深,于生命漫长的神明而言,就算遗忘这号人物都不足为奇。
但神宫寺千夜还是想再听一遍把自己吵醒的笛声。
既然giotto可以从指环里蹦出来,那朝利雨月也可以做到吧?
他们挤在同一枚戒指里吗?还是有其他的戒指?
改天再去问问。
神宫寺千夜握住钢笔,继续释放自己的创作欲。
「giotto喜欢问一些奇怪的问题。
比如这个——
“千夜,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生日对神明太过陌生,除非是菅原道真这类曾以人类身份活跃过的神明,否则很少有神明知道自己的诞生日,就算是大名鼎鼎的神明也不例外。
更何况我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于世的无名神。
如果我一诞生就去翻日历,那我还有机会得知,可自诞生起我就很虚弱,总是断断续续地陷入昏睡,短则几小时,长则数年,只有微薄的信仰之力注入体内,我才能短暂地苏醒。
我时常怀疑记性不好是那时候留下的后遗症。
所以,某种意义上,朝利君的笛声确实是将我从昏睡中提前唤醒。
也不是我想睡在草墩子里,我只是突然昏了过去。
我把上述内容和giotto解释了一遍,他恍然地点了点头,又露出了熟悉的表情。
和询问我的名字时一模一样的表情。
“既然如此,那就将取名的那天定为你的生日吧?”giotto如此建议道。
他笑得像春天拂过嫩芽的暖风,温柔得令人从身心都觉得安心:“拥有名字的那一刻,也能算拥有新生吧?”
我赞同这个观点。
名字与神明高度绑定,我也因此被推向神明的道路,说是从此刻起正式诞生也不为过。
但有一个更麻烦的问题,我不知道取名那天的日期。
完全没有考虑过这种事情。
对此,giotto稳稳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像是要把全部力量与信仰注入我的身体内,而他说出来的话也确实如此。
“我记得,是八月八日。”
我直勾勾地盯着giotto的眼睛,看到了倒映在那双温柔眼瞳中的自己,和想象中的一样,我的表情有点呆楞,像是忽然得到了一份猝不及防的惊喜。
我有了自己的生辰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