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妄愣了愣,抬头去看林淮溪。
林淮溪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害怕,但对他挤出了一个笑脸,用口型说道:“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这没能阻隔住任何声音,却给了祁妄某种力量,他握着林淮溪微微颤抖的手,放在了他自己的耳朵上,“你在这别动。”
林淮溪虽然不解,但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乖乖地点了点头。
祁妄一步步走到了孙保姆面前,抬头看着她。
他像一只弱小的幼兽,努力挺起腰杆,强装气势,想独自面对风雨,“我家不需要你了,你走!”
跟保姆看着祁妄稚嫩的脸,觉得可笑极了,嘲讽道:“你是谁啊?你给我发工资吗?小孩的别来掺和大人的事情去,去一边玩泥巴吧!”
祁妄没有后退,小脸绷得太紧,但发红的耳尖和颤抖的手出卖了他。
弱小本身就是被耻笑的原因,他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做不了。
外婆不是祁妄的亲人,但看着他的背影,十分心疼,握着祁妄的小手,挡在他身前,“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小孩子,你这是虐待!”
孙保姆故意挤眉弄眼“啊”了一声,“好大的罪名啊,你看不惯,那你把孩子接回去养吧,不过说好了,我不会给你一分钱的。”
“你!”外婆优雅温柔了一辈子,第一次被人气得没了形象。
她也清楚地意识到跟无赖泼妇讲道理是没有用的,必须用手段逼孙保姆就办。
但她只是个外人,能做的事情有限,也没法一直护着祁妄。
孙保姆察觉到了这点,拿着旁边的扫帚,威胁道:“你这叫私闯民宅,赶紧走,要不我报警把你抓起来!”
外婆被灰尘呛得睁不开眼,护着祁妄连连后退,不小心踩到了石子,身体踉跄了一下,失去了平衡。
在他即将摔倒时,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了他的肩膀,带着他退到一旁。
“你不是要报警吗,快点,省得我自己动手。”
孙保姆看着突然出现的明媚又不失英气的年轻女人,警惕地说道:“你是谁,你想干吗?”
女人姿态慵懒挑了下眉,微微扬起下巴,指着他手上的翡翠镯子。
“这是我们拍卖行被偷的翡翠玉镯,正好到警察局聊聊,这是怎么到你手上的?”
这句话正中孙保姆的软肋。
孙保姆脸色微变,连忙扔掉扫帚,手忙脚乱地往下扯袖子,试图把翡翠玉镯藏起来。
这个举动已经说明了很多,林云觅眉梢轻挑,明艳的笑容更显讽刺。
“你,你别胡说八道!”孙保姆将手藏在身后,气势已经弱了半分,但还强装镇定,扯着嗓子说道。
林云觅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道:“没关系,我本就没想跟你这种人浪费口舌,我们到了警察局再聊。”
孙保姆没想到突然出现的女人态度这么刚,不像是在诈她,有些心虚地看着翡翠手镯。
这手镯确实不是她的。
这家女主人每天只知道画画,不跟外界打交道,也不说话,走路像是鬼魂在晃,看人时眼神直勾勾的,应该是精神有问题。
仗着这一点,孙保姆才敢拿走手镯。
她之前太过大意,曾在女主人面前露馅了,但女主人眼睛都没眨一下,并不放在眼里,只宝贝她那些破颜料。
这样看来,这个破镯子也值不了几个钱。
孙保姆的心又稳了一些,斜睨着林云觅,呸了一声,“你以为我怕你啊,到了警察局,我正好告你诬陷我,还有那个私闯民宅,还有拐卖儿童!”
孙保姆眼睛转了一圈,想出了这几个罪名,觉得自己有理极了,喋喋不休道:“不跟我说一声就把孩子接走,谁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这年头人贩子也挺嚣张的,竟然敢当街乱晃。”
外婆露出了怒容,想不到世上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林云觅嘴角的弧度却越来越大,看孙保姆更像在看落入陷阱的猎物。
她工作的拍卖行安保严密,不可能出现拍品被盗的情况,她之所以说那番话,只是在试探孙保姆。
孙保姆表情心虚,证明她不是从正当途径得到的这个翡翠玉镯,而她刚才那番话,说明她也不清楚翡翠玉镯的价值和出处。
这样一来,不管这背后有怎样的隐情,孙保姆的罪名都坐实了。
林云觅叹了口气,“你是真的一点也不懂啊,这个翡翠玉镯的颜色、光泽和透明度都是一顶一的,你以为在路边摊就能随手买到的吗?”
“算了,跟你说点能听懂的,装翡翠玉镯的盒子是红色的,上面有祥云的图案,外面还有一个藏青色的大盒子。”林云觅那张明媚精致的脸无可挑剔,笑容却让人遍体生寒,“盒子里还有几张纸,是玉镯的鉴定证书,上面还有拍卖行的标志,是一轮弯月。”
林云觅全都说中了,让孙保姆不得不相信她的话。
孙保姆已经完全没了刚才的气势,肩膀耷拉着,脸上的肉都垂了下来,一副慌到极点的样子,“这,这是我儿子买给我的,不行嘛?”
林云觅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差点笑出声,“你身后这套房子,再加上你一辈子的工资买不起这个玉镯,而且我们拍卖行是有准入门槛的,请问你儿子贵姓啊?从事哪一行?经营着哪家公司?他自己赚那么多钱,怎么还让母亲给人当保姆呢?”
孙保姆被说得脸色通红,身上的肥肉都在抖,但她不敢发作,只能死死咬着牙,瞪着林云觅,表情极其凶恶。
林云觅完全不怯,懒洋洋地戴上了墨镜,倨傲地看着孙保姆,又将了一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