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燎上火纹,黑衣沾满冰霜,谁都不退让,哪个都不肯服输。
人形打腻了,变回狼形接着打。
狼打架可不比人打架。
人形时,两兄弟拼得是法术拳脚。恢复狼形,使用的则是獠牙利爪。
你呼我一爪子,我啃你一口,爪爪见血,口口现肉。
撕斗的血腥味在狼王宫蔓延开来,诱动出狼性中的嗜血,于是,跃跃欲试的躁动在狼群中弥漫,每一条凑热闹观战的狼都血红了眼睛。
战到情浓时,两兄弟愤怒的吼声撞击在一起,仿佛叠加的闷雷,地动山摇的效果一点不比连环爆炸逊色。尤其配合血沫撒落,颇有血雨腥风的震撼之感。
一胎所出的双生兄弟,各有个性,各具特色,哪儿那么容易分出优劣高低?棋逢对手,两兄弟越打越亢奋,越打距离切磋比试越远,似乎都要置对方于死地,要么你死我活,要么同归于尽。
当两兄弟再次各自弹开,刨动爪子,炫耀着獠牙,复又扑向对方的时候,一团黑色狼火冲杀入战,径直打在白毛狼身上,烧出低低咆哮,燎毛的味道呛得人反胃。
白毛狼经这猝不及防地一烧,立刻坠入劣势,失去平衡,自半空栽下。
眼瞅就要掉在地上,白影一道,恍惚如皓月离席,将白毛狼承接住,潇潇洒洒,稳稳着地。
“郎犼,你什么意思?兄弟厮杀,两个都有错,你却偏帮皋儿,以狼火偷袭昼儿,昼儿体质属寒,你倒不怕他禁不住你的狼王烈火?!”
“他是兄长,又是太子,非但不以身作则,反而使阴谋诡计跟弟弟相残,老子一把火算轻的。不长记性,老子抹了他的太子位!”
狼王把依旧处于极怒的黑狼崽子带到身边,拍拍狼头,似是鼓励似是安抚。
“当我看不出,你是对我有疑,拿昼儿撒气。你我的问题,你我解决,敢动孩子,你是逼我翻脸。”
“奶奶个球!翻脸就翻脸,真当老子怕你不成?老子是不跟你个妇道人家计较,处处忍让,你别得寸进尺不觉照!”
“谁是妇道人家?!郎犼,你别欺人太甚!”
“咱俩谁欺谁?这么多年,大家有目共睹!”
“你要疯随你,我不陪你丢脸。”
“老子绿帽子戴得光彩夺目,还在乎丢脸?今儿当着大伙儿要你句明白话,昼儿到底是不是老子的种?!”
“你……无聊,懒得理你!”
狼后抱着受了烧伤,眼巴巴抬脸望着他,同样寻求答案的白毛狼旋身就走。
狼王撒出狼火一把,拦住他们去路。
“是老子无聊,还是你心虚不敢说?”
“父王,你怎能轻信流言怀疑爹爹?爹爹怎么可能骗你?”
狼后没搭腔,狼崽子倒先忍不住着急。父王和爹爹都是他努力成长模仿的偶像,他怎能容人诋毁?更不能容忍父王和爹爹受流言挑唆,伤害彼此。
“你知道个屁!当初他没少背着老子跟姓白的私会,真当老子不知道,怎地?老子一门心思信任他,可他对得起老子的信任吗?”
“信任?你若是信任就不会有现在的怀疑,此刻的逼问。”狼后幽幽转身,眼神是嘲弄,周身是伤感,清清冷冷,依然如月,只是浸淫了霜雪。
“老子就要你一句明确的答案,你敢说,老子就敢信。”
“你心中不是早有答案,何必再来问我?”
“你就死咬着不说,是吧?铺天盖地的谣言,你听着好听,是吧?老子头上的绿帽子让人越传越大,你看着好看,是吧?老子对你忠心不二,你就这么对老子?老子用真情,就换了你无情?”
“你还真是催人发吐令人反胃。正告你,郎犼,你今天果真戴上绿帽子,和谁都无关,全是你自己争取来的。”
狼后一手抱着白毛狼,一手手腕轻翻,撒下一缕水滑的月辉浇熄拦路的烈火,踏过如同星河闪耀的点点晶莹余孽,执意退场。
“爹爹,冯天光作为逼我就范的人质,还扣在郎昼手里。”
“问你的好朋友要去,自己老婆都看不牢,亏你好意思理直气壮。”
“爹爹,我和父王不一样,我相信你。”
听闻炸毛大叔所在,狼崽子一刻不误,拔腿狂奔前去解救。经过狼后身畔,不忘表明立场,并且心有未甘地朝郎昼好一番龇牙咧嘴,挤眉弄眼。
“好个小崽子,老子偏袒帮你,你倒跟他一条心?果然谁生得随谁,一个个的全没良心。滚滚滚,都给老子滚!谁亲找谁去,老子不稀罕!”
众目睽睽,狼王的家庭危机强势暴露。
一家四口分别散去后,落井下石的嘘声伴随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唯恐天下不乱地广为流传。
是真是假,有几成添油加醋,但凡能满足八卦之欲,倒不那么重要了。
金宝宝陷入前所未有的纠结。
他冒险救出白馒头是为了和白馒头快快乐乐相亲相爱,他多想牵着白馒头肉呼呼的小手,多想抱着搂着靠着白馒头肉呼呼的小身子。可现在,别说碰一碰,他连白馒头三步之内都不敢靠近,只得鬼鬼祟祟扒着帐篷门帘借由偷窥满足思念。
至今仍无法全然相信,憨傻可爱的白馒头会变成奸险残酷的大坏狼,白馒头还是香香的馒头味,闻不到大坏狼的臭味啊!怎么转脸就变了,一点预告都没有呢?
既然白馒头和大坏狼共同一具躯体,为什么这会儿只见大坏狼耀武扬威,白馒头躲去哪里,为什么迟迟不出现?
金宝宝的小脑袋开动得直抽筋,晕疼晕疼的,仍旧想不通。